灌木地？那不是班主刚去的地方吗？果然他是去见凶手了。想必这人就是柳哥儿了。

顾致远看着班主，说：“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班主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能默认了，他实在没什么话说的了。不过他看着柳哥儿，眼里既是失望又是心疼。

“你真糊涂啊。”

“爹，孩儿不能让您替我顶罪，请恕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了，也不能把咱们班子发扬光大了。”说完，柳哥儿就挣脱了肩上的禁锢，拔起旁边的一位御林军的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自刎了。

血溅了一地，染红了洁白的石板路。所有人都怔愣住了，空气也仿佛凝滞了。

等大家回过神来，就只听到班主痛哭地大喊“你怎么这般糊涂啊，你去了叫爹怎么办啊。”

整件事以班主被关进音雨司而告终，他的戏班子也随之解散了。

这事过了一天之后，许思瑶便从顾致远的嘴里得知，柳哥儿之所以会投毒谋害语怜，是因为他曾撞见语怜和那个叫惜依的伶人争吵得很厉害，所以才会觉得是语怜害死了惜依，才会想为惜依报仇雪恨。而班主也是后面才知道柳哥儿下毒的事，本想阻拦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着他是柳哥儿的生父，故而才想替柳哥儿揽下责任。

她当时就在想，柳哥儿对惜依的感情，定是不同于普通朋友之间的情谊，否则怎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不顾父亲的感受，这样的感情值得吗？倘若哪一天她也为了一个人做出这等蠢事，她怕是会后悔终生。

许思瑶往后几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一直待在晴兮苑里，门也不出。那天柳哥儿自杀的画面始终在她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她的面前，何其可怖。

那头，顾致远也替柳哥儿不值，别人不清楚，他可最清楚柳哥儿其实报错了仇，杀害惜依的真正凶手是顾温若，因为惜依就是那日横死的伶人。他不仅报错了仇，还连累了自己的爹，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世间竟然也会有如此愚钝之人。

宫里出了那样的事后，坊间也流传开了。民间一直都在传那日的宫宴是何等的惊险：有一伶人中毒，又有一伶人自刎而亡，还是当着皇上，当着在场所有达官显贵的面。

顾温若自那之后，脸色阴沉了许久。他在上朝的时候全程黑着一张脸，吓得那些官员不敢上报一个坏消息。也对，那天本该是个好日子，却在宫里出了血案，莫说皇上，搁谁心里头都隔应的慌。

而有人却当是看了一场戏，还记得那天存在感很低的白子墨吗？他整场都在抱着看戏的态度，什么中毒，什么血案全与他无关。他来参加宫宴，不过是看着许思瑶在，赶巧凑个热闹罢了。说他无情也好，冷血也罢，他的任务只有许思瑶，旁的他都不在乎。

那天晚上，他们处理完整件事后，他还特地找上许思瑶，朝她伸出了四根手指头，心想她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其实也不是想讨债，就是寻个由头跟她打个招呼罢了。可没想到她竟理都没理他，跟着顾致远回去了。

许思瑶自然不会理他，一是碍于她的夫君还在；二是发生那样的事，谁还有心思理会他；再就是白子墨既然没戳穿她，她索性当作不认识他，若是她开口说话，那只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总归，她是记得还钱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伽竹神医还是留在了宫中，顾玟和顾温若都在找借口将他留下，他也不好不从，一来二去的，他本想去王府的行程也就这么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