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是还说不是你的吗?
“自从那些道士和尚们说这片地是因为上天惩罚之后,我们家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中年汉子双手握成拳,回忆起了往昔。
“我爷爷因为不堪骂名,自尽了。我奶奶疯了,搭了个茅草屋住在灾田旁。我爹嫌弃我爷爷丢人,离开了伏牛村,我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又一个人送走了我奶奶,然后住在我奶奶的茅屋旁,怎么也劝不走,说要替我奶奶看着这片田什么时候能恢复原状。”说着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流下了眼泪。
“他们都说是我爷爷背地里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一开始我们还想澄清,后来发现我们一家十几张嘴对于整个态势于事无补的时候,我们觉得清者自清,再后来我们家人也开始半信半疑,最后我爷爷也开始反思是不是他年轻时一时意气做过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是我不信!我王家绝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了,天下为富不仁的恶人那么多,为什么他们都没有遭灾,偏偏是我们一家遭灾,凭什么因为这个就说我们是恶人?这片田毁了我一家人。若是您能治得了它,一些钢铁又算得了什么?”
“会有一切明朗的那一天的。”陈丽华安慰道。“良田生卤块,本就是自然变化之道,与地主人心有何干系?待到拨开云雾见天明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明言没有道谢,仅仅含泪点了点头。
到了下午,竹子被老村正拿走带人加工了。陈丽华将图纸给了村正之后,留下犯了错的裴轻语和苏青云接受教育。
“你们俩呀,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农家事简直一无所知。砍个竹子还能惹出一堆事来,徒让别人笑话,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两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像乖宝宝一样站成一排,低着头,服气地听着。这话从一个就没出过宫的公主嘴里说出来着实有些滑稽。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服。其实她俩也很好奇,陈丽华的成长环境绝不会比她俩好多少,但是为什么就可以看起来无所不知?
一切看起来又只能归于她的师承。但是她的师门又是哪一家的?如果说这身超凡脱俗的武功是和一个闲云野鹤的高人学的,兵家知识是在战火中领悟的,那这种知农事会机工的本领又是哪里学的?
正在挨训的二人悄悄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的目光,发现对方也毫无头绪。
看来另一个人也没见过这种奇女子,所以说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了,话本里的千年隐士门派,是真的。儒家得势之后,鬼谷子、墨家、农家、乐家这些曾经在战国叱咤风云的门派,在历史长河中突然神隐,从世间消失了不知百年。现在终于按捺不住山中清冷,打算派门人弟子下山入世了吗?
公主多半是偶遇了隐门的高人,机缘巧合之下收为弟子,甚至学的还可能不只是一家之言,儒家势大后,其他各家皆受重创,多半是在一起隐居,报团取暖。
这样一来,殿下的种种神异也就解释的通了。二人虽然仍在被絮叨,但是嘴角不自觉勾起,为自己能发现陈丽华的秘密而感到兴奋。
本就觉得在村正等人面前出糗的陈丽华见二人仍是嬉皮笑脸,心情愈累。
回到歇脚庭院中,一日不见踪影的赵士祯已经等候多时。身边是一个大大的缸子,和一个粗大的漏斗。
“您让我买来的蔗糖都在这了。”少年井井有条地汇报着。
“永安县里十七个杂货铺里面的所有蔗糖,共计一千九百七十余斤,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