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
自从讙头国人千和盗去兵符,妄图调遣阴兵拯救国人,遭到反噬后,兵符不知所踪。
陆苍大为震怒,立即兵分三路,着令必须寻回兵符。
而沢野仙君痛失挚友后,将余下的讙头国人安置在竹山,溪水清澈,鱼儿肥美。
坐在桃树下的沢野,眼神落寞寂寥,拂了拂飘落于肩上的花瓣。
几曲阑干遍倚,又是一番新桃李。
春天漫山的桃花,千和,你看到了吗?
福来客栈。
毕方鸟又衔枝相赠玄清子,落于窗前,眉目含情。
阿蛮见了,赶也赶不走,气急败坏只想扒光它的毛。
玄清子不禁哑然失笑:“你同一只鸟儿置什么气!”
阿蛮气鼓鼓道:“那只臭鸟觊觎你美色,我就是不高兴!”
玄清子耸耸肩道:“陆苍爱慕你,人尽皆知,我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啊。”
阿蛮气恼了,背过身去不肯理他。
他笑着从身后抱住她:“我之所以不气,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啊。”
“谁喜欢你,明明是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阿蛮扑哧一下笑了。
“好好,你说了算……”
眼看着这二人旁若无人似的,蜜里调油嘻嘻哈哈,毕方鸟眼红了,一气之下,张口就喷出一个火团直飞向阿蛮身后!
“小心!”玄清子一掌击开了火球!
然而他的手却被燎伤了。
“毕方,不许胡闹!”玄清子呵斥它道。
毕方心知自己闯了祸,不由得呜咽了一声,委委屈屈,缩着脖子站在窗沿边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阿蛮趁机眼明手快甩出了一根绳索,套于它颈上,使它挣脱不得。
玄清子叹气道:“你这又是作何捆了它?”
阿蛮嘻嘻一笑:“待会你便知道了。”
说着话的工夫,又取来烫伤膏替玄清子细细抹了。
玄清子只觉得掌间清凉一片,瞬间就不红不痛了,心里暗称惊奇。
阿蛮板着脸拉过毕方鸟来后院。
起先,毕方并不愿跟来,硬是被阿蛮生拉硬拽过来的。
只见阿蛮麻溜的将一只屠宰好的小乳猪,里里外外抹上香料、盐巴,又在表皮上刷了上次娇虫送来的蜜糖,再刷上一层油,端到毕方面前:“呢,喷火烤一烤罢。
毕方鸟当场石化。
然后阿蛮看它一副神情倨傲,不屑一顾的样子,火气更盛,遂一把抓住它的脖子,使劲薅它的毛:“你今日伤人了,便要惩罚,你到底干不干!”
毕方鸟差点被她掐晕了,勉强吐出一小口火。
阿蛮不满意的捉住它脖子左摇右晃:“这个火候不够,卖力点!”
吼!毕方努力的喷出一个火球,乳猪顿时焦如黑炭。
“啊!我要烤了你这只死鸟!”阿蛮气得哇哇叫,玄清子赶忙拦住了她,毕方鸟趁机啄开绳索,扑棱翅膀飞了。
临飞前,还不忘亲啄了一下玄清子的脸。
阿蛮遂被气得口眼歪斜,玄清子又只得安抚了她好一阵。
这时,知秋从外头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自己觅得一把好刀,叫过玄清子来看。
玄清子接过一看,纯钢锻造,刀刃如冰霜,吹发断刃,果真是一把好刀。
问起这把刀的来历,知秋说这刀还有个名字,叫作七星断魂刀,是以刀柄嵌有七粒乌晶石而得名。恰逢街头有个落魄的武士插草叫卖,大牛带他上街,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
玄清子叹道:“十两买名刀,英雄也落魄。”
阿蛮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论刀,也比不上我的鸣鸿刀。更比不上昆吾山出的锟铻刀。锟铻刀色赤如火,以之做刃,切玉如割泥。”
知秋赔笑道:“那自然比不过大人的神刀。”
然后,知秋又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阿蛮大人,我同他说了,若是他夜里没宿头,便可投宿于我这。”
眼看阿蛮正欲发作,知秋赶紧道:“房钱从我工钱里扣。”
阿蛮这才把话强行咽了下去,摆摆手随他去罢。
傍晚果然来了一人。
一汉子穿了黑粗布衫,领口微敞,皮肤黑红,满脸扎煞着如钢针般的络腮胡,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坐在店里。
小二给他端上了酒菜,寒暄几句,他话也不多。
一个人闷闷在那喝酒。
直到知秋迎了出来,坐下与之相谈,他才面露一丝笑意。
应是知秋是个童子模样,稚嫩可爱,又颇为懂事,他才犹为喜爱吧。
知秋言谈之间,钦羡不已。
他也很纳闷眼前这个童子,老气横秋,却是极为懂刀之人。
阿蛮见到他,朝他颔首一笑道:“客官想必并不是武士,而是刀匠吧。”
络腮胡汉子微微一震,问道:“掌柜从何看得出来我是一名刀匠?”
阿蛮笑道:“武士身上只有决斗的伤痕,而你的手上、胸口,只有星星点点的火燎之伤。想必是锻刀时被火星飞溅所伤到的罢。”
络腮胡汉子一听,肃然举杯相敬。
阿蛮也一饮而尽。
随后又命人取来桐木琴,弹了一曲,唱道:
乱世孤胆江湖漂,
风波不定血染刀。
碧空朗日现锋芒,
伊人魂消愁断肠。
汉子听完,手一抖,酒撒了一桌。
他颤抖的问:“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事?!”
阿蛮喟叹一声道:“七星断魂刀,乃是名扬江湖的釜金刀会所出,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锻造此刀的工匠,筑人是也。”
汉子沉默不语,仰头又喝下一杯酒,眼角却有泪。
阿蛮又继续道:“还有一把与七星断魂刀齐名的,乃是寒冰夺魄刀,应是尊夫人褆所出吧。但寒冰夺魄刀锋芒更盛,万人慕名求之,不知今落于何人之手?”
络腮胡汉子放下酒杯,掩面大哭。
“不错,我便是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