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个不尊神祗的家伙呢。
阿蛮生出三头六臂,肚脐眼如太阳般耀亮,亮得弘和几乎睁不开眼。
随后肚脐一道神光射来,弘和注入法力到扇内,以扇挡之,初始勉强可以挡住,但渐渐的,光竟然把扇慢慢融化,弘和的手也灼烧起来。
弘和仰天一啸,又化为狍鸮,号令众部下,朝着阿蛮撕咬扑杀而来!
阿蛮六只手分别持了玄玉剑、金刚杵、人骨念珠,向扑来的狍鸮或劈或砸或甩,狍鸮却剑刺不入,皮毛坚硬如铁。
金刚杵竟被其中一只狍鸮叼住,一口吞了!
眼看法器被吞之,阿蛮更为恼怒,口诵法咒,金刚杵在那只狍鸮肚子里翻滚,捣碎其内脏,再从它腹中飞穿而出,重回阿蛮手上,一副肠子还缠于金刚杵上。
但那只狍鸮似乎并不觉疼痛般,干脆伸手掏入腹中,把自己被金刚杵搅碎的肠子也吃了。
实在太过血腥,玄清子看得心惊,这都是些甚么怪物!
他也不甘示弱,以黄纸作法,化了十个分身,朝意图从后偷袭的狍鸮刺去!
几番刺不中,只听到毕方鸟凑到他真身的身边,小声说道:“狍鸮要害皆在肋下之眼,你以剑刺之必死。”
于是,玄清子专挑狍鸮肋骨下的眼睛来刺!
狍鸮也知这是自己死穴,左闪右避的,没个准头,玄清子愣是刺不中!
正在此时,毕方鸟来助他一臂之力!
毕方鸟以火烧之,狍鸮被烧得嗷嗷叫,玄清子趁机一剑刺瞎它肋下的眼睛,结果了它的性命。
二人合力也才只对付了一只。
那边阿蛮一人独斗七八只狍鸮,身上也挂了彩。
尤其是弘和,慢慢习惯了阿蛮肚脐照射出来的烈日之光,甚至大口吞噬,不以为惧。
擒贼先擒王。
阿蛮心里默念,召唤出夔牛鼓,再甩开缠斗的几只狍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弘和,趁大张大嘴之际,将夔牛鼓丢入他口中!
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继而听得弘和腹中一声巨响,鼓声震彻云霄!
弘和哪里经受得出,当场口吐鲜血!
夔牛鼓犹再奏响了一声,弘和肠穿肚烂爆炸开来!
阿蛮又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冷笑道:“非要让你粉身碎骨,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弘和虽然已经被炸成碎肉,但他的头竟然还在。
余下的狍鸮见势不好,疾飞过来叼走弘和的头颅,四下退散了。
只听到弘和诡异莫测的笑声:“还会再见的呢,阿蛮……哈哈哈哈……”
玄清子颇为讶异:“不是说,刺中狍鸮肋下之眼,就可以杀了它们吗?为何弘和被炸成那副模样,仍还能活着?”
阿蛮方才现出真身,体力耗尽,顿时瘫软下来,有气无力的答道:“弘和与其他狍鸮不同,乃是天地初开混沌所生,为狍鸮之首,我几乎无法完全杀死他。本来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他要来捉拿烛龙,兴许就是陆苍之意。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是我藏起了烛龙,才不至于让日月无辉,人间永堕黑暗。”
阿蛮命毕方鸟飞上一圈,查看城中伤亡情况,再来报。
玄清子背过阿蛮,心疼她今日所受之伤,便说道:“我先送你回客栈,好生休养再说。”
“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阿蛮摇头道。
玄清子皱眉:“如今你已力竭,不必苦撑。要去何处,我替你去便是。”
阿蛮在他背后,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耳语了一番。
玄清子略一沉思后,低声道:“明白了。”
玄清子背着阿蛮来到她想来的地方。
孙记药铺。
推门而入,小君宝见到两人,立马高兴的迎了出来:“阿蛮姑娘,玄清子道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阿蛮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问道:“原先的病人可都痊愈了?”
小君宝点头道:“多亏了阿蛮姑娘的箴鱼汤,大家都好得差不多了,也就各自回家了。”
阿蛮笑道:“是吗?都回去了?”
小君宝笑眯眯的说:“是啊,都回去了。他们都夸您是活菩萨呢,说那鱼汤就是神丹妙药。”
阿蛮笑意渐浓:“那你这身人皮,披得还习惯吗”
小君宝怔住了:“阿蛮姑娘,你说的是甚么啊?”
玄清子不耐烦道:“别装了,你就是破坏结界,又引我们出城的内应吧!”
小君宝脸上露出失望的笑容:“啊,还是被你们识破了呀……”
只见他从头皮开始,往两边一撕,一张人皮便被蜕在地上。
是小君宝的人皮。
小君宝已经死了。
阿蛮盯着那张人皮,脸露出悲凔之色。
藏于人皮中的人,竟是修蛇晋元。
晋元虽仍是人形,却吐着蛇信说道:“你的这位朋友,脑髓真香。哦,还有他一大家子,他的奶娃儿……”
阿蛮厉声问道:“你把他们怎样了!”
晋元惋惜道:“你都能猜出小君宝是我所扮,那其余人的下落,相信你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知道阿蛮已被刚才的一群狍鸮缠斗得体力耗尽,所以,他才是坐收渔利的那个人。
阿蛮情知晋元亲自出手,势必要诛杀烛龙了。
她将银簪紧了紧,说了句:“你可得藏好啰。”
说罢,竟将银簪子从太阳穴插入脑中!
太阳穴的血滴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她仰头笑道:“晋元,你敢来取我项上人头吗?!”
修蛇晋元显然也未料到她竟然有此一着,怔住了。
如果取了她项上人头,恐怕应龙陆苍也不会轻饶了他。
若是不杀烛龙,又有违军令,也要被其责罚。
进退俱两难啊!
晋元咬咬牙,化作一阵青烟走了。
阿蛮终于松了口气,晕倒过去。
山海经北山经: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郭璞注“为物贪惏,食人未尽,还害其身,像在夏鼎,左传所谓饕餮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