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都厕?”
春风徐来,带来青草花香的同时也带来了奇怪的味道。鼻子挺灵的蔡邕逛完了庄子,又在河边柳树下效仿了一把姜太公,回来的路上又发现了庄子东北角的新事物。
“那是都厕?”
春风徐来,带来青草花香的同时也带来了奇怪的味道。鼻子挺灵的蔡邕逛完了庄子,又在河边柳树下效仿了一把姜太公,回来的路上又发现了庄子东北角的新事物。
“正是。”
和卫臻原本认识的不一样,大汉朝的一些大城中已经出现了被称作‘都厕’的公共厕所,蔡邕在洛阳住过不少年,自然也见过,是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襄邑是中县,原本有户口一万六千余,闹黄巾时流失了近半,却仍有近万户,除掉住在城外庄子的庄户和佃户,襄邑城内也有三千余户,上万丁口。上万人口挤在县城中,却连个公共厕所都没有,让卫臻还以为公共厕所是自己在大汉首创,被卫兹提醒后才知道洛阳、邺城那些大城早就有了所谓的‘都厕’。
如果说饮食方面卫臻还能忍受两年,襄邑县城的卫生状况他实在是忍不了。
许多人都知道中世纪欧洲城市卫生情况那叫臭气熏天,却被中国古代的下水系统迷惑,不知道当时情况,以为那时的城市卫生状况还不错。殊不知和中世纪欧洲比起来,两者其实是阿大不说阿二。
想想几万人甚至几十上百万人住在几平方公里乃至几十平方公里的城墙里,靠着落后的下水系统和人力,怎么可能让环境整洁的起来,哪怕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一些小县城还污水横流,屎尿满地呢。
你还别不信,举几个城市的例子来说,明朝的学者沈德符在《万历野获卷》中这样描述过汴梁:“街道惟金陵最宽洁,其最秽者无如汴梁。雨后则中皆粪壤,泥溅腰腹,久晴则风起尘扬,颠面不识。”
《燕京杂记》记载清朝北京城的情况则是:“人家扫除之物,悉倾于门外,灶烬炉灰,瓷碎瓦屑,堆积如山,街道高于屋者至有丈余,人们则循级而下,如落坑谷。”
家里的垃圾堆在路上,导致路面比两旁的房屋还高一丈,想想多夸张吧。
垃圾还算好的,明末中书舍人陈龙正在《几亭全书》中骂北方人:“北地粪秽盈路,京师尤甚,白日掀裸,不避官长,体统亵越,小人相习而暗消敬惮之心。”
这段话换成通俗来讲就是这样的:“北方这鬼地方,路上到处屎尿,首都尤其如此,大白天的裤子一脱就在街道上拉撒,连我们这些官员在跟前都还是一样肆无忌惮,不害臊的,还一个学一个,羞耻之心都没有了。”
明清都满街满沟屎尿问题,往上推更不成。南北朝到隋朝时期,大臣庾季才就说长安城:“汉营此城,经今将八百岁,水皆咸卤,不甚宜人。”
他因此建议迁都,实际上唐朝的长安城和隋朝的长安城确实不是一回事,舍弃了原本的老城,虽都叫长安,相隔却有几十近百里地。
为什么建城八百年就水发咸不宜人了呢,隋书这段内容的注释明明白白:“京师地大物众,加以岁久壅底,垫隘秽恶,聚而不泄,则水多咸卤。”
换成现代化来讲,就是长安人多,屎尿垃圾长期乱排乱放,集聚到后来把水都影响变味了,这其中屎尿的含量可见一斑!
襄邑人口不可能和长安相比,屎尿含量自然到不了影响水质的程度,但影响空气却足够了。除了官寺前稍好一点,哪怕大户人家府前或者店铺门口也不可避免的到处是屎尿。
这两年卫臻基本没在卫府停留,大多都住在庄子上,毕竟人少地阔的庄子,卫生方面要好太多了。
公共厕所卫臻倒是早早就提出了建议,可惜官府不愿出这个五铢钱,还是靠着卫兹顶自家儿子,掏了不少五铢钱和粮食,在襄邑成建了五座公共厕所。卫家庄子上的这一座则是卫臻带着庄户们弄起来的。为了建厕所,他还特意派人到己吾购买了不少青砖,青砖加运费,开销之大,让卫臻都起了自己弄一座砖窑厂的心。
因为这个都厕,提出建议的卫臻还被襄邑城的人给起了个‘都厕郎’的外号,来嘲笑卫家人傻钱多,可没把卫兹给气的背过气去。
卫臻倒是不在乎,他本来还想找一些襄邑县的青皮混混,将收粪这个大有钱途的行业给建立起来,可惜混混们情愿厮混市井之中,也没有愿意做这个臭气熏天活计的,无奈之下,卫臻只好找卫家庄子的庄户。
少主君发话,庄户们自然不敢不从。和后世的粪霸们还从拉粪人手中抽水不一样,卫臻得掏出真金白银让庄户们做这个活。九个做这个的庄户都被免了一半的地租,每日一早,天不亮就爬起来,赶着卫臻给配备的牛车,挨家挨户的收取黄白之物。晚上则将都厕中的黄白之物运到城外卫家的庄子上。
别小看这些投入,四辆牛车费用,加上九户庄户被免一半的租子,这开销,算下来光牛车就得一万多五铢钱,免掉的租子也得有粮食近百石。这几年粮价居高不下,一石黍米都在四百钱左右,小麦一石也得近三百钱,百石粮食折成五铢钱得有三四万钱。加起来四五万钱的开销,一个中产之家都不见得能拿得出来,要知道这是一栋普通住宅不过两三万钱,一亩田地,不是膏腴良田的话,也不过是两千钱左右,也就是卫家家大业大,方能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