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雪橇其实远远比不上狗拉雪橇的速度。论气力,一匹成年驽马的力气是远远要赛过十来只二哈。但二哈可以在雪地里肆意奔跑,马却不成。驰道被马车长年累月的碾压,辙深沟陡,跑快了一个不小心,马蹄都要折断的。好在马车没了车轮,不必非要碾着车辙走,靠着驰道一侧,还是相当安全的。按这个速度,在天气放晴,积雪不断融化前,赶到洛阳还是轻轻松松的。
东汉末年,大气候已进入小冰河时期的低谷,十一月的天气,体感气温照卫臻的估计,起码得在零下十度左右。卫臻倒是不担心积雪会快速融化,真那样的话,他也不必折腾出雪橇赶路了。
卫臻担心的是山贼,陈留一路赶来,沿着驰道大路,又是平原之地,偶尔还有零星不长眼的盗贼觊觎卫臻这辆马车,马上要进入嵩山山脉,荥阳去年正月盗贼闹得凶,虽被何苗给剿灭了,却有不少躲进了山中,在这里,盗贼肯定要多过平原之地。典韦再猛,终究只是一个人,还要分心照顾自己,真遇上大队山贼,还真不好办。
“主君莫要担心,不过是六七十山路,快的话,一个白天就能过去,有甚危险?不说这冻掉人耳朵的天气里,山贼多半躲在山洞里烤火御寒,就是他们出来了,俺老典也有把握护得主君你的周全!”
典韦对卫臻的担心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山贼都是那些不成气候的乱民混混,没有造反的胆子和勇力,又不愿老老实实土里刨食,躲进山沟沟里,欺负下往来的行商就罢了,遇上他老典还敢露头,他典文简就让这帮子欺软怕硬的东西知道什么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典韦是不是老虎屁股卫臻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运气不佳,这才刚进山没多久,一帮子跟叫花子差不多的山贼,拿着长矛棍棒,百余步外就嗷嗷叫着向马车冲来。
“主君,你看着马匹,别让马匹受了惊,俺去去就来。”
典韦飞快的将马栓在路边树上,从车辕下抽出他那两把从不离身的大铁戟,踩着积雪,快步迎着山贼冲了上去。
卫臻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放眼一观,便放下心来。山贼人数不多,连二十人都不到,乱七糟的在驰道上推攘着,不像冲锋,反倒像是逃命,一看就是没经验的山贼。这等水准,典韦冲上去就是虎入羊群。
果不其然,典韦挥舞着一对大铁戟,刚与山贼搭上手,就是一片哭爹喊娘之声,十几个山贼像是嫩草遇疾风,顷刻间倒了一大片,原本白的耀眼的地面,立马染上了一片片血红。
战斗结束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样。卫臻摇着头,解下树上的缰绳,爬上车辕,赶着改造马车向前。经过野民头颅一事,他对血腥场面的适应能力又增加了好几个级数,倒也没有什么忌讳的。
卫臻以为自己赶到跟前时,典韦足以将十几个山贼统统放倒,事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十七个山贼在雪地里躺倒十六个,剩下一个持着缳首刀的山贼却和典韦斗得有来有往,几乎不分上下。
这山贼和其余身上破破烂烂的山贼不同,青灰布冬装洁净,身高尺开外,身形虽比不上典韦雄壮,却也壮硕异常,一脸络腮胡,形貌偏偏生的颇为英气,浓眉大眼的。卫臻不懂武艺,却看过不少拳击和格斗比赛,这山贼身材虽壮硕,却一点也不显得笨重,腾挪之间,颇为灵动。可惜他手中的缳首刀与典韦手中两把二十多斤的大铁戟相比,实在太过吃亏。毕竟这不是演电影,一把单手剑都能与大砍刀硬碰硬。缳首刀刀背虽然厚实,比大铁戟终究是多有不如,山贼看来也怕被典韦硬碰硬磕断缳首刀,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束手束脚的和典韦周旋,不被大铁戟逼到无奈处,根本不愿硬磕硬架。
双方身手看情况差不多,但一方束手束脚,生怕唯一的武器被磕断,另一方却仗着两把大铁戟步步紧逼,虚假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当典韦右手一记抡圆胳膊的拦腰横扫,闪避不及的络腮胡山贼一脸郁闷,无可奈何的双臂持刀,将缳首刀竖立在身左。
一声金铁交鸣后,络腮胡山贼将半截缳首刀掷向典韦头脸的同时,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跑。
“贼人休走!”
打发了性的典韦那容他走脱,磕飞断刀,大喝一声,迈开大步紧追不舍。没奔出几步,就听到两声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