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故意招足了视线的提亲，站在他的角度，名正言顺地拉近了祁王府和镇国侯府之间的关系，也为合作创造了更进一步的条件；同时借提亲之名行‘送医’之实，既是表明了此前两府确无私下往来，又成功地达成了你要的‘暴露自己’的目的。如卿，你说，这是不是双赢？”

“那也不能用婚姻大事来……”饶如卿话方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是赌气，硬生生把后半句都咽了回去。

“我教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本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谁让你硬要把它当真？”

萧锐的语速依然不紧不慢，只是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许严厉，“我们有让你一定要嫁吗？就算这婚约最后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对外声称已经定了下来，只要你不喜，我们完全可以当它是一纸空文！而且，慕世子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朝代更迭、皇权更替之后，它难道不能自然而然地作废？”

他顿了顿，好像看透了饶如卿的担忧一般，“再者，若是不能接受这些的郎君，也不配做你的夫君，不是吗？”

饶如卿看向萧锐。

这个比自己爹要年轻好几岁的英俊大叔，虽然与这个时代的人一样，留了在饶如卿看来不伦不类的长须，却依旧不减风采。她曾以为在这个时代，有如此开放婚恋观的父母已经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却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遇上这样一个老师。

何其有幸。

只是她的两名恩师都有个毛病，那就是都未曾婚娶，更无子嗣，那顽固秦老头饶如卿是不敢去捋虎须了，只能十分小心地装作无意地问问一直都表现得很温和的萧大叔。但他只是笑而不语。

不仅如此，关于萧锐的过去，她也几乎一无所知。饶嘉善也未曾与她透露过只言片语。

饶如卿有些动容。当然是很感动的，也同时为自己感到羞愧。她身体里住的可是一个现代灵魂，怎么反而要被古代人在婚恋之事上开导？

饶如卿，你丢人。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看时机差不多了，萧锐这才开口说正事：“与慕世子一道去沂州一事，宜早不宜迟。若是可以，最好明日就动身。我与你一道去。”

饶如卿当然没什么意见，乖巧地点点头，萧锐满意地放下了胡子，鼓励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示意饶如卿可以回去打点行装、给慕云深递消息了。

饶如卿前脚刚走，一直没走远的饶嘉善便回到了书房，他满意地拍了拍萧锐的手臂：“果然还是你能制得住这猴子！”

饶如卿遣了信使去祁王府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有一个黑色的背影立在院中，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颇有些落寞之感。

听见脚步声，这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看不真切，但即使是这样，饶如卿在离着他近十尺之处，依然立刻就分辨出那人是景迢。同时，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正怀揣着的、复杂得难以分辨的浓烈情绪。

也正因此，本在嘴边的“你怎么又不声不响跑我院子来了”被饶如卿咽了回去。他这是怎么了？今儿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哦，大事确实有一件。怎么，这人也被慕云深提亲事件给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