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如卿正大气不敢出地听着秦伯昭大喘气。
老头儿年纪大了,又爱生气,也不知道年轻时是怎么伤到了肺,一生起气来喘气就像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
秦伯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饶如卿能想清楚的利弊他不可能不明白,但他就是生气。一生气他就不爱理人,就晾着饶如卿在自己身旁干坐着。
听着风箱响了一会儿,饶如卿实在是坐不住了,犹豫着张了张嘴,终于尝试着开导道:“师父,我这趟去沂州,又不是不回来,是吧……就是名头上叫得好听,让某些人断了念想。”
秦伯昭没说话。
饶如卿有些无奈地又举起一只手保证:“每个月一定至少回来看您一次。凭我的武功,绝对不会被人发现,这样行了吧?”
秦伯昭终于有了点儿反应,转头瞪了饶如卿一眼:“也不嫌远!一个月得有半个月给你浪费在路上了!”
饶如卿看这老头终于愿意和她说话了,心知他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立马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十分狗腿地开始给他捏肩,语气也更讨好了:“两个月,两个月一定来给您浇次花。”
秦伯昭顺了口气,语气也不如方才那么冲了:“及笄那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饶如卿正在给他捏肩的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皇后下毒一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当日几个当事人与空澄、郑氏外,并无其他人知晓,而这几个人也十分心照不宣地守口如瓶。饶如卿能肯定秦伯昭定然不知道此事,但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他。这么多年,虽然这老头偶尔会在她面前对皇帝的某些所作所为露出些直白的不满来,却并不代表饶如卿就也能够在他面前说皇帝的坏话。
毕竟这位属于纯正的保皇派,还是前任太傅。再怎么说,那至尊之位上坐着的也是他曾经的学生。
见饶如卿陷入了沉默,秦伯昭了然地叹了口气道:“我就觉得不对劲。饶嘉善那厮虽说人又阴又坏,对你还是没得说。沂州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他就这么放你和那祁王世子去那儿待着,要是没发生什么,我真觉得说不过去。”
“说吧,是不是有人对你下手了?”秦伯昭的语气有些怅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饶如卿听错了。
饶如卿停下手中的活儿,低低地应了句:“嗯。被下了毒。”
秦伯昭浑身一抖,虽说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危险的猜测,但当这几个字真的从饶如卿的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震惊,转过头抓住饶如卿的手腕上下好一番打量,看得饶如卿一脸尴尬:“师父,没事儿,他们没成功,我反应比较及时。”
秦伯昭这才坐了回去。有些颓然地问出了他心中已有结论,却又最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知道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