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又是只撩了撩眼皮,看了虞献一眼,又继续闭上了眼睛,但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心有不甘,郁结难平;天高路远,笼中囚鸟;命途多舛,真假未辨。”
虞献平常这么带着侍卫在献阳市集闲逛的次数很少,只是这两天他的那名侍妾染了点儿寒气,病在床上,撒娇说想吃糖人,虞献便破天荒地带人出门亲自来买了。当然,这回出门也有要透透气的意思。
能认出献郡王模样的献阳人还是很少的,而眼前这个老头儿说话的口音也与普通献阳百姓没有什么出入,但是这一句句状若判词的话,还是让虞献的心头猛跳。
他努力稳了稳心绪,声音稍稍拔高了些,质问道:“你是何人?”
这老头儿眼睛都没有睁开,只继续补了一句:“前路晦暗,是死路啊。”
闻言,跟在虞献身后的随从厉声呵斥道:“放肆!”身旁几个侍卫手齐齐按在刀柄上,四周看热闹的路人见状都急忙躲得远远的。
老头的呼吸依旧平稳,长长的白胡须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在这重重的压迫感中竟依旧透出了几分悠闲来。这对峙持续了一会儿,虞献只听得老头儿悠悠道:“倒是还有一线生机,不愿听也罢了。”
虞源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他盯着老头许久,最终还是挥退了身旁的侍卫,声音放得恭敬了许多:“敢问前辈有何高见?”
老头这才又半睁开了眼,对着虞献好一番打量,虞献福至心灵,忽然想起他面前摆着的这块灰不溜秋的石头,问道:“可是此物有关?”
老头脸上露出一抹玩味,淡淡回了一句:“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拿。”
虞献的视线在老头的脸与这块石头之间流转,半晌,他伸出手,按在了石头上。那块看起来灰扑扑的石头如想象中的一样触感粗糙,至少他此时也分辨不出它有何处与普通石头不同。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知此物价值几何?”
老头儿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它岂是俗物的价值能衡量的。它会给你一线生机,却也可能将你推向另一侧的深渊,只是不知你敢不敢了。”
虞献眸光又沉了沉,手中发力,将石块托在手中,朝着老头颔首,转身要离开。
却只听得他的声音在身后悠然响起:“既是如此,还望郎君不要错过贵人。”
四周的百姓和小商贩早已在方才自己退得退,被有眼力见的随从赶得赶,清场得差不多了,虞献听见这句话,再转头看去,只见老头儿又闭上了眼,悠闲地晒着太阳闭目养神了。
他领着身旁的随从和侍卫往回走了一段,忽然心有所感,转头再看向那小摊处。摊子还在,只是后头的座椅上……哪儿还有人?
虞献心头一凛,看着身旁好些也回头看去的侍卫脸上同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面面相觑间,他低声朝身旁的随从嘱咐道:“查一查那人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