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去看看秦伯昭吧。”是夜,饶嘉善这一句话让饶如卿心肝肺儿都颤了三颤。
写了那么多封信,经由饶嘉善的手秘密送出,偏就是一封回信都没等来,甚至连一个口信都懒得给。熟知老头别扭劲儿的饶如卿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再加上自己已经做了好些让京城里头起大风浪的“亏心事”,心中就十分不乐意去见他。
可是这回回京,她与慕云深并未隐藏行迹,而是有理有据大摇大摆回来的,秦伯昭不可能不知道,不去探望好像也说不过去。
看着饶如卿脸色并不太好,饶嘉善适时地补了一句:“他身体不豫,有些时日了。”
“你长久不回京,他虽说确实心里头带气,但你寄去的每封信他都一一认真看过了。最开始是不愿回,后来是因为身体不适,腕力虚浮,怕回了给你看出端倪,让你担心。”
饶嘉善叹了声:“他对你倒是真心好。”
饶如卿心里又愧疚又难受,她沉默了会儿,才低声问:“什么病?严重吗?”
饶嘉善摇摇头:“不轻不重,许是年纪大了。再加上最近京城……处于多事之秋,皇帝做了那种荒唐事,东宫那日发生的事,就算瞒得过普通百姓,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他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不适?好歹也算是昔日的学生。我看,多是心病吧。”
饶如卿抿唇:“其实我怕他察觉到京城动荡与我有关。既然是心病……我也不知是否还应该去见他。”
饶嘉善也沉默了。
“去吧。若是他没有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师徒情谊还是抹不去的。这些年,也只有你一个小辈在他身旁照料了。”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复杂,“终归有一日还是要知道的。在那之前,先好好还这恩情吧。”
书房内的气氛又凝重了些。
饶如卿许久才低声应了句“是”,起身走到书房前,正要推门离去时,却听见饶嘉善在后头有些迟疑的声音:“你已经和……”话说了一半,饶如卿刚回过头,便看见自己爹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烦躁。
他挥了挥手,那后半截话也不肯再说了:“回去吧回去吧,明早早些去秦伯昭那儿。”
虽说心里头十分奇怪,但饶如卿还是没有多问,推开门走出了书房。
饶嘉善叹了今晚以来的不知第几口气。饶如卿都把人主动带到家庭聚会上了,再看看两人站在一起的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说他此前一直都十分欣赏慕云深,也一直都践行着“女儿婚事自己做主”的理念,但真看见饶如卿带着他回家,心里头还是堵得慌。和所有宠女儿的父亲一样,原来的饶嘉善看慕云深哪儿都是优点,现在则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他憋着一口气回了房,却看见郑氏心情颇好的模样。
一看见他进来,就赶紧拉着他坐下,开口便道:“我看如卿和慕世子似乎关系很融洽?”饶嘉善刚端起茶盏喝了口,还没咽下,听出郑氏话中的欣喜,心中愈发不适了。
但他又不能不回应,只好强行把那口茶水咽了下去,淡淡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