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质子府里下人们全都围着老管家打听:“诶诶诶,老管家,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啊?就像那北人一样,身形好高大啊!”
“没听见老管家唤他老爷了嘛?他定然就是的皇帝陛下啦!”
说这话的是最近新来的小伙计,别看他鬼头鬼老有些油嘴滑舌,其实家境寒苦,不得不卖身葬那逝去的慈母。
老管家拿着手里的老悍烟敲了过去:“武憨儿!就你话多!”
说着怀顾一圈对大伙儿说道:“不管哪位老爷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该多嘴的!若是让我听见谁在外面乱嚼舌头,就休怪我不顾及咱们这些年的交情了!”
下人们虽然都嬉皮笑脸的说知道了知道了,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却都是真的听道到了心里去。毕竟在府上枯燥干活这些年,油水不多,就图个安慰。能有这心境留下来的都不会那般不知轻重。
“老爷!”
这日那被唤做武憨儿的小少年端着端着洗漱过来。
在院中练剑的水中月收功时淡淡的应了一声。
笼子里,红火火还在睡觉。
被伺候洗漱的水中月余光看了一眼武憨儿的手,那里最近几日新增了老茧。
“你叫什么名字?”
武憨儿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小的武成!”
目光撞进这位老爷的瞳孔里时,有一刹那天生的惧意,导致他后知后觉的开始一股脑的把自己的身世明明白白全都交代了。
“家中本是一方走镖的武夫,可因变故独留我与母亲残活。半年前母亲也弃我而去,老管家见我可怜便买了我卖身契!”
“江湖中人最忌讳卖身为奴,为了那么几两银子你不悔?”
“不悔!”
武成说得坦荡:“虽然犯了家中的规矩,但母亲这一路上是为了我才被饿死的,所以武成哪怕是成为那宫中的阉人,也要唤得钱财送母亲一程!只希望若有来世,她能别再生下我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水中月不语。
天下悲凉事何其多?
“这几日你在偷学我的剑法?”
武憨儿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也不狡辩:“老爷若恼,要武成一条狗命也就一句话的事,我定当眼也不眨的割掉自己的头颅奉上!只希望能否多给我一些时间,武成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亲手为全家老小报仇!!”
红火火醒了,或许是睡得不错的原因,她比昨日的精气神要好上一些。
水中月没有去扶跪在地上的武憨儿,而是伸手去抚摸着红火火的绒毛。缓了缓他道:“剑不适合你,明日开始,你便跟着我学刀吧!”
武憨儿本见水中月久久不语时就悲凉认命,突然听闻到这句话后喜不自胜,他重重磕头,额头在青石板上发出响声……
从那以后,武憨儿第一次见到水中月武刀。若让他说个这位老爷刀法好还是剑法好,他也是犹豫不决分个不清。
天下竟然真的就有这般神人,刀与剑皆可被他随意的玩弄在股掌之中。
“老爷!”
学了几日后,武憨儿突然莫名其妙的对收刀的水中月道:“老爷,武憨儿想看你练剑了!”
水中月一愣,问:“为何?”
这一下这憨儿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有些自以为是的说了胡话,可结结巴巴脸红的时候一咬牙道:“因为老爷只有在练剑的时候才……没有那般孤独!?”
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所以当‘孤独’二字脱口而出后便生怕水中月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最后他说:“老爷,我只是觉得练剑时的老爷似在思恋着谁,能看到那般不再压抑自己的老爷,武憨儿觉得心中好受了一些!”
……
一月后,年冬。红火火刚好来的第十年。
“你要走了吗?”
灯火阑珊,犹如红火火当年离开之时。
笼子里的她或许是回光返照的原因,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