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刀剑相击,不过一霎,十七把仙剑便像镜面一般破碎了。但凡触及到那轮满月般的刀光,无不被瞬间震裂。
玉刀长啸不止,整片林间的人都陷入了失声。只见剑刃的碎屑如鹤羽飘零,簌簌然落满了芳草。
花枝被震得迭起,复又低垂,沉沉地压坠下来。祁纵刚才空手落下,却在还未落地时,不知从何处拔.出了一柄白玉横刀。
刀身修长,直背折刃,锋上清光湛湛。
黑衣少年站在缭乱的花影里,眼睑微压,冷淡地视下:
“出身长生殿,师从风海群山。祁纵请各位赐教。”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就连歪在梢头看戏的邵临枫,也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咦”,想到自己推人挡剑的壮举,立刻咋了咋舌,感到棘手。
被震开的正道子弟们则瞪大了眼,相互对视后,连滚带爬地散开。
竟然是第一邪教的少主!
修真界无人不知,西有书剑宗、东有长生殿,一正一邪,王不见王。长生殿的少主名叫祁纵,是个谁碰谁倒霉的灾星。他克死了亲娘,带衰了生父,最后被长生殿殿主逐入蛮荒之地,从此十年未见。
这祸害居然离开了风海群山?
去哪儿不好,偏偏来讲坛!
祁纵不像一般的邪教子弟,因恶贯满盈,凶名在外,他是因命格奇差,衰名远播。正道门徒们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都怕沾上霉运,以后喝口凉水也塞牙。
祁纵却懒得理他们,抬头找推他的孙子。
祁纵面无表情道:“你下来。”
邵临枫一摆手,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别这样嘛祁少主,咱们是邪教的兄弟,哪能让这帮正道东西看笑话呢?”
“亲兄弟,明算账。”
祁纵一脸正直地看着他,“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邵临枫:“呃……”
邵临枫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嘴角一抽,忽然手搭凉棚望向远处,眉开眼笑道:“哦豁,来啦!”
祁纵:“?”
地面忽然颤动起来,桃树直摇,抖落无数花瓣。四周的新生都不明就里,互相问是怎么了。祁纵若有所感,纵身上树,和邵临枫并肩而立。
邵临枫冲远处一扬下巴,道:“喏,祁少主,你们长生殿的死对头来了。”
“是吗?”
祁纵看也没看,先一巴掌把他拍了下去。
邵临枫被他碰到,瞬间倒霉,正好掉进正道门徒堆里。正道门徒们和他大眼瞪小眼,“嗷”一嗓子冲上来,没了仙剑,便赤手空拳地围殴。
邵临枫无处可逃,只得是乱扔独门火器,炸得赤橙红绿青蓝紫,一桃林的七色祥云。
下方异彩纷呈,祁纵高高挂起。他拍了拍手,看向远处天空。
此时此刻,有一行人脚踏白鹤、乘风入坛,一看就是正道最强仙门,书剑宗的门徒。
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掷下一道符箓,数道光环围绕着讲坛浮现。细看之下,这些光环由成千上万的符文衔接而成,光辉普照之处,交战毁损之物全部归位,讲坛焕然一新。
新生们一片惊叹,不自觉地停了手。可还有许多杀红了眼的,仍在缠斗不休。
祁纵双手抱臂,眯眼瞧着那帮正道好狗,不知怎的,目光落在了老者右侧的人身上。
那是个白衣剑修,太远了看不清脸。有颗流星从他身前拔地而起,瞬间荡散了满天云翳,原来是他的剑。
一望无际的碧空下,仙剑缓缓旋转。剑身传出悦耳的低吟,轻柔问好,下一刻便从天坠地、星垂平野。
绚烂的剑流瞬间横贯讲坛,压制了所有交战的兵刃。那柄仙剑沿途碾压无阻,眼看就要到祁纵身前。
祁纵站得隐蔽,俯瞰发现不了他。所以这剑毫不避让,迎面直刺!
邵临枫在树下喊:“快……”
“让开”二字还未出口,已经晚了。祁纵兵刃在手,下意识地抬起刀来——
他就这么一挡。
刹那间,漫山遍野的桃花都飞上了天空。轰然巨响,一条数丈长的沟壑贯穿了地表。讲坛被刀剑相击迸发的灵潮撼动,刚修复好,就又裂开了一道狰狞深渊。
祁纵:“……”
远远的,那白衣剑修也:“……”
修界四百八十四年,少年群英云集苦海涯。
其中以两人为最,一是书剑宗的公子卿笑寒,二是长生殿的少主祁纵。
据民间流传,这两位还没入坛时,便一个如云端高阳、一个是天煞孤星,后来入坛同窗,更是针锋相对。他们在开坛那日倾力一战,直接把讲坛崩成了两半。
最后,两人皆被押送到教务堂。
获罚抄写《讲坛戒录》一遍、默写《天道法则》十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