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爷回到老宅，老宅似突然活了过来。亲戚朋友频频登门探望，单是茶水都花费了许多。贺相思是祝家二少奶奶，应酬更是少不了。从前亲戚朋友们只当她是个粗俗妇人，现在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个二少奶奶其实不比那些留学归来的名媛差，更甚至多了一味江南的清秀之味。

祝思淼做完功课后，就去陪祝老爷。

爷爷对他这个独孙子还是很疼爱的。

是日，祝夫人领着贺相思和管家到祝家别院。她将服侍过祝老爷的姨奶奶都招了过来。简明扼要的说了这次来这里的理由，只为遣散她们，祝老爷仁慈，念她们伺候一场，虽没为祝家开枝散叶，但还是顾念往日的情谊，一人给她们一条金条，让她们各奔前程。

金条一根根派下去。

轮到沈蔓蓁时，她笑盈盈的双手接过金条：“谢谢夫人了。”

这么多人中，她是唯一一个道谢的。贺相思不禁多看她几眼，沈蔓蓁是这里的头，不但贺相思看她，其余姨奶奶也在看她。祝夫人不屑与她们对话，当下转身往外走去了。

贺相思接过祝夫人还未处理完的摊子：“既然诸位也得了遣散费了，那么便回去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吧，天黑前让我们的人检查一遍各位的行李，你们便可自由了。”

众人嘟嘟囔囔说了几句话。沈蔓蓁笑道：“少奶奶，我们怎么说也是伺候了老爷一场的老人，这都要走了，总不至于不让我们见老爷一面吧？”

“是啊是啊，这给钱就让我们走，当是打发叫花子呢。我们要见老爷，见不到老爷，我们是不会走的。”

“你们见不到老爷。”贺相思抬头看头顶上的水晶吊灯：“现在我们是通知你们走，不是与你们商量你们可不可以走。所以我并不在乎你们的意愿，反正时间到了，你们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为了最后各位的脸面不太难看，还是自觉点吧。”

“现在，你们还有两个时辰收拾东西离开。各位……把握时间吧。”

她浅浅一笑，缓缓坐到沙发上。

沈蔓蓁狠狠瞪了她一眼。以为老的走了，小的好拿捏，没想到，这小的更难搞。她从鼻子里哼出气来，扭着身往楼上走了，其余人见之，也回去收拾东西了。

小福子给贺相思端来一杯热的可可奶。

楼上叮叮当当的响，小福子：“原来这就是住在白房子里的女人。”

贺相思抬眉：“白房子？”

“是啊。因为这些房子外面的墙都刷成白色，所以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就叫它们白房子。我以前有个小伙伴，她父亲便把她卖到这白房子里去了，听人说，在这里的女人都是不好的。”

贺相思闻言，没有说话，继续喝可可奶。动荡的年月里，有点姿色的女人，不是做了别人的老婆，就是做了别人的妓女，两者的活法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服侍男人数量的多少罢了。

“也许能在这样的年月里，平安无恙的活下去，就是她们的期盼吧。”

小福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沈知夏来到别院时，几个姨太太正雇了黄包车将自己和行李拉走。他连忙进去寻沈蔓蓁，可还没能迈进去，就被门卫拦下来了。

“我要进去找我姐。”

“沈少爷，太太有令，外人不得入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