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令看着青瓷碗上红色酸梅汤:“江城人都说贺总能干,今日一看,过真贤能。贺掌也是聪明人,今日这顿饭的用意想必也是知晓的。”
“知晓,但做不来。”贺相思坦白道。
徐司令双眉微蹙,强压着一腔怒火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
贺相思缓缓坐到位子上,抬头看着他:“徐司令不会杀我,我死了,你就寒了江城一众商旅的心。军民一心方可百战百胜,若您连民心都得不到,你怎么走你后面的棋?”
徐司令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半响后,他咬牙道:“的确,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有时候觉得商家才是最大的阴谋家,跟商人打交道比打仗累多了,对打的时候只需比谁的拳头硬就可以了,可对商却要比脑子,比手段,比魄力,这真的让我很累。”
贺相思:“所以司令您能成为司令,而我只能成为商人。”
徐司令放软口气:“你觉得要交多少成才合理?”
“无论交多少成这都是不合理的。”贺相思说。
徐司令蓦地瞪大眼睛。
贺相思继续道:“但作为对国家的支持,我们愿意拿出一成的盈润奉养军方,毕竟现下生意难做,外有外商低价恶性竞争,内有同行相较,现今的企业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吃不到肉喝不到汤的,勉强只是撑着一个不能倒的动作罢了。”
徐司令闻言,没有出声。
道理人人都懂,只是无人体谅。
这一夜很长,贺相思在别墅留到深夜十点,才出门。
贺相思走后,徐司令瘫坐在沙发上,他想起那个还未讲完的故事,想起那个故事中的一个人。与贺相思的眉眼有着七分相似,如若她还在,他们的孩子大抵也如贺相思一般大了。
他躺靠在沙发上,想起那年那碗酸酸甜甜的酸梅汤。
贺相思走出来,脊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这一次对垒,她不是输家,可是也没赢。
她踉跄着走在路灯下,飞虫追着光在缠绕。她被热浪裹挟着坐在路灯下,抬头看见成团的黑虫。她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阶层的力量,她忽然明白古人那句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意思了。
无法用字眼来描述的能量,只能切身体会过才知其中精彩。她们都是追光的飞蛾,不知希望和毁灭在同线之间。
白云飞开着车走到贺相思身边,他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贺相思虚弱的躺在车后座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司机发动引擎,车走了。
贺相思躺在白云飞的双膝上,这场商军之间的对决,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白云飞抚着贺相思的头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