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陪着老太太说了好一阵子话,最后老太太也乏了,吩咐都散了,只留下了三太太说话。
老太太把屋里侍候的妈妈和丫头们也都打发出去,让三太太坐下,才慢悠悠地说到:“安儿啊,你是我嫡亲的侄女,在这个家里我不说偏袒你,但却是最疼你的。自你嫁到武安侯府,我从没有拿你当媳妇立过规矩,一直把你当闺女疼爱着,现在我发现这样反而却是误了你,所以为娘心里很担心。”
老太太跟凌氏说话,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这么语重心长过,今儿听到这话,让凌氏一时不知所措,想到上次老太太处罚嫣丫儿的事,心里越是惶惶不安,小心地问到:“娘,您想要说什么?是安儿哪里做错了吗?”
“你是做错了,为娘也做错了,我们都没能把嫣丫儿教好,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太溺爱她了,什么都由着她,以致导致了她今天这么不容人。”
“嫣儿她哪里做错了?娘告诉我,回去我责罚她,娘千万不要自责和难过,安儿一刻儿也见不得娘这么灰心失望,安儿和嫣儿全要靠娘照应呢。”
看到凌氏这样没心没肺的,还一点没有意识到嫣丫儿的缺点,老太太真是从心里发愁了。
沉吟了一会子,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不过往后得教导她心要宽和些,不要老是记恨别人,别人的再好不是她的,她自己拥有的已经比别人好很多了。你看,出身贵族不说,还有皇家的血脉,这就是别人怎么努力也不能成的,所以,只要她自己行得正,磨一个好性子,将来有她一生的福气。”
“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媳妇听不太明白?娘还是直说吧。”凌氏怯怯地请求,说完抬眼偷偷看了老太太一眼,发现老太太虽语气沉重,但容色还算和缓,心里才稍稍轻松了些。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今儿嫣丫儿在我这里说道满院子里到处找不到婉丫儿,她这是告她三姐姐的状呢,我没有责怪婉丫儿,她心里不痛快着呢,你瞧那眼神恨不能剜人一块肉下来。先不说她告状搬弄是非对不对,就她为什么这么看不顺婉丫儿,你想过原因没有?”
凌氏并接话,老太太叹了口气。
“嫣丫儿就是心性太高,任谁也不能比她好,所有的东西都得先紧着她,所有的人都得围绕着她,见不得别人好。她不针对姝丫儿却尤其针对婉丫儿,是因为这丫头觉得你二嫂出身商家,地位与你之间隔着个天地,然婉丫儿却比她的吃穿用度要好,比她更招人喜爱,这让她心里不自在。”
老太太看一眼凌氏,见她脸色尴尬,便接着说:“可这还不是主要的。婉丫儿是个随和的性子,凡是随遇而安从不强求,镇日乐乐呵呵地,从不因为自己的母亲身份低,而自寻烦恼。这是嫣丫儿最痛恨的,所以才出现了落水一事,说白了,她见不得婉丫儿痛快。”
“母亲严重了,嫣丫儿还小呢。”凌氏替女儿分辩到。
“也不小了,婉丫儿也比她大不了几天,可在那件事上,婉丫儿却能大度宽怀,不但原谅她,还为她着想怕伤了她的脸面,特特地跑来掩盖此事。这些你都不曾问过嫣丫儿吗?不曾教导过她吗?你这母亲当得可真是清闲!”
听见老太太责备,凌氏赶紧站起来认错:“母亲教训的是,今后媳妇定当上心,好好教导嫣丫的。”
凌氏到底也是心里不服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母亲,今日嫣丫儿说得也是实情啊,婉丫儿本就是做事不周全,去哪里也不交待一声,也不让丫头跟着,这难道说错了?母亲常说,女孩家的言行最是要谨慎,嫣丫儿也是担心她,才想着跟母亲说一声,不然等出了事再后悔就为时已晚了。这事母亲就算不责罚婉丫儿,总该把她的丫头教训一顿立立规矩。”
“这种事情,若是真为姐妹着想,私下里提醒一番,就算是私下里告诉我,也是嫣丫儿为姐姐着想的心。可在众人面前大肆渲染,先不说这话会不会有损婉丫儿的闺誉,她这是打算借着我的手,让婉丫儿不痛快呢!”
老太太声音略高了些,凌氏缩了缩脖子。
“我今天没有顺着她意,一是不想助长她的这个性子;二来也是因为在落水一事上,嫣丫儿亏欠了婉丫儿。嫣丫儿人小心思却不少,你这做母亲总要看顾好孩子,要让她明白是非,更要懂得姐妹和睦,这一个府里的姐妹总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这道理你要让她好好明白。”
凌氏走出承佑堂时心里其实是委屈的,不过小孩子间的争闹,老太太却教训了她这样一篇儿话。这都是因为婉丫儿,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把老太太的心都哄到她那里去了,现在处处嫌弃嫣儿了,想到这些,凌氏又替嫣丫儿委屈起来,心里不免也记恨起花其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