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荣琰是什么人,从在内室便感受到了二爷的想法,眼下岂有不明白的?不过,他给不起丫头未来,听此暗示,倒也没什么失望。
“表哥折煞景云了,景云岂敢居功,我只是跟丫头投缘,将丫头当作了至亲来对待,如同对待我家玥姐儿。自己的亲人遇难了,岂有不拼尽全力救助的道理?若景云只是平日里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等到真正要出力的时候倒是躲避起来,岂不成了宵小鼠辈之流。”
韦荣琰说得诚恳,花二爷心中甚为宽慰,觉得自己先前是想多了,听他说对婉丫儿如对韦荣玥,一时心中松了口气儿。这几年的接触中,他在自己面前也称得上襟怀坦荡,总不会行私相授受之事。
此等男子,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游刃有余,必然心怀着鸿鹄之志,又岂能和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有什么牵扯?别说暗中行事,就算自己有什么想法,人家七爷也未必看得上吧。想到此,花二爷又自嘲地笑了笑。
此时,二爷才品咋到,自己竟然有些莫名的惋惜。
认真想来,花二爷并不是看不上韦荣琰为东床,而是他从来不觉得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人,能与自家的婉丫儿有什么关系。他其实跟容氏一样,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应该说震惊大于反对,内心深处担心的不过是此二人私相授受,若是传将出去,吃亏的还是婉丫儿。
如今,婉丫儿也十三有余了,也到了该考虑这等事情的时候,若是回京找个不着四六的纨绔,年龄上倒是对等,可是婉丫儿的一生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
如果韦七爷有意,能够等得起婉丫儿长大,倒不如将婉丫儿托付与他,年龄虽是大了些,不过年龄大岂不是更会疼人嘛,再说,也不过就大十岁罢了。
此人已然鲲鹏在天,婉丫儿将来嫁给他,一生尊荣不说,最重要的是他有能力护住婉丫儿。眼下看他对婉丫儿已经是如此珍惜,等将来婉丫儿长成了,岂不是更要放在心里爱重,就像自己对兰儿的心。
想法忽然掉了个个儿,二爷又非常后悔刚刚自己拿话暗示韦荣琰了。
花二爷心里颠来倒去撕捋了一遍,还是决定再探探韦荣琰的想法,如果他有意,自己也好跟兰儿商量商量,也问问婉丫儿的意思。若都觉得好,自己便给父母去封信,不妨先给婉丫儿定下来。
可见,男人的心思也是一波三折啊。
花二爷忖了忖,说到:“景云这样说,让花某心中羞愧,朱子有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至于景云不求回报,自然是君子所为,冰魂雪魄,令人仰止。不过,花某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表哥客气了,我们关系亲厚,无不可之言,景云定会倾言相告。”
“我朝男子弱冠便多已成家,想来国公爷跟夫人也是抱孙心切,必是在京里早给景云定了亲事,景云如此玉质天成,花某就是好奇,哪家的闺秀能有幸得君青睐?”
韦荣琰有些意外,没想到二爷竟有心问此事。韦荣琰想了想,便缓缓道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瞒表哥说,景云至今并未议过婚。表哥也知道,我父亲早年迎娶的是老平康伯的女儿,就是我大娘,婚后虽是相处时间不多,但也算是相敬如宾。如果这样的婚姻,今后男子不再得遇心仪的女子,即便是纳几个妾,对于嫡妻而言一生也算是平顺,怕就怕像我父亲一样,中途生发出一段感情。
我母亲虽不是勋贵官宦之后,但也算是望族之女,即便不能嫁入王侯之家,但婚配普通官宦,嫡妻的地位是跑不了的。奈何得遇我父,二人情根深种,我母亲为了这份情情愿委身为妾。
然,苦就苦在三个人皆不是自私自利之人。
父亲带了我母亲回京,大娘囿于贤妻的约束,面上不得不接纳我母亲,但内心却日夜煎熬,以致熬尽了寿元。我母亲愧疚难当,自此不出家门一步,等同于圈禁,若不是为了我跟玥姐儿,估计一生为妾也是甘愿。最难受的应该是我父,他既觉得自己愧对大娘,也觉得委屈了我的母亲,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他一个也没有安顿好,也算是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