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问花其姝,只问花其婉,这已经不是弦外之音了,这是明白白地在说花其婉矫情虚妄了。
花其婉已经习惯了,“哦,看来四妹妹并不属于这三种人。”这话既躲开了花其嫣的咄咄逼人,也肯定了她的言论和为人,显然是想息事宁人。
花其婉总是一副棉花团儿的样子,真真是令花其嫣觉得难受,她若是针锋相对,自己也算是能有个对手。今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找这份不自在,只是听说二姐姐过来了,也便抬腿过来探个究竟。
“四妹妹说得也很有道理,那‘激流勇进’呢?”花其姝看花其嫣面色不善,大过年不想姊妹们发生龃龉,便接着引她说话。
“‘激流勇进’者,必定是生活的强者,不言败,不服输,心中所想,便要靠自己的实力争取而来,此种人才令人佩服和崇敬。”花其嫣略抬高了声音说这话,似乎这样才能让别人信服。
花其婉想到花其嫣婚事的得来,便凝重地说:“四妹妹说得是,靠实力争取,确实令人景仰,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我们称不上君子,也当以君子量之。否则,落个惨淡的下场,又有什么意思。”
花其婉再怎么讨厌花其嫣,也希望她能得个善终。
花其嫣最听不得她一副说教口吻,在她看来,花其婉这实打实地不想别人好。
花其姝则是若有所思:今儿三妹妹说话总是意有所指,对自己对四妹妹似乎都带着劝告,总在担忧着一个不可预知的结果,只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儿?眼下就前怕狼,后怕虎的,着实有些杞人忧天了。照她这么想,宫门不可入,那嫁进了平起平坐的侯门就有好日子过了?再者,嫁个寒门,那更是一天也过不了的。想到这,花其姝不再琢磨下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是夜,新春入旧年,普天同庆,举国彻夜不眠,守岁熬年。
武安侯府也不例外,自侯爷老太太到不满一岁的花正蘩和才一岁多的花锦添——长房嫡长孙添哥儿,花正茂的长子。添哥儿生在花团锦簇之时,可谓福禄双全。
一家人热热闹闹聚在承佑堂的大厅吃年夜饭,从掌灯时分入席一直要吃到深夜,期间少不得孩子们燃放炮竹烟花、追逐嬉闹;少不得大人们的猜令饮酒、推杯换盏;少不得吉祥如意话,少不得笑语喧哗声。
将将地过了子时,老人、孩子都已经累极,大老爷请示了二老后发话,叫皆散了,都回各自的院子自行守岁吧。
年轻的哥儿姐儿、还有两位嫂子,皆不想独自回院,便转移到了望月楼,望着阖府的大红的灯笼,辉映着满天的繁星,男男女女或打叶子牌,或下围棋,或投壶,或闲聊,一直到寅时方歇。
花其婉也跟着闹了一夜,回到静谧的小院,抬头看着墨染的天空,不时还有凌空的火花绽放在天空。
不知道小叔今晚有没有守岁?他定然也会陪着父母守岁的吧?
其实,花其婉不知道的是,在望月楼附近的一株高大浓密的松树上,韦荣琰也陪着这丫头在守岁,一直陪伴了近一个时辰才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