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阁中,凌葭和绿竹伺候花其婉用了些晚膳,花其婉去了静室做晚课,提心吊胆地一直不敢就寝。想来崔姑姑知道自己并不受待见,自觉地不常戳在花其婉的眼窝跟前。
夜深了,花其婉还不睡,凌葭和绿竹又一次上前劝说,要天天这样熬,身子岂能受得了?花其婉看着就要子时了,想来今夜应该无事,也就顺从了二人,到楼上就寝。
良久,花其婉才迷迷糊糊睡去,却并不敢睡得太沉,一个翻身感觉到身边有个黑影,立时便惊醒,还不等自己惊叫出来,嘴上已然捂上了一个手掌,男人的手掌。
“丫头,是我,是小叔来了。”
韦荣琰不等说完,手上便感到一股温热,花其婉坐起身来,乳燕一样扎进韦荣琰的怀里,抽噎不止。韦荣琰也并不出言哄她,便抱着她任由她哭,泪水洇洇地透过衣服,烫着他的心窝,不间歇地疼痛。
这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见到娘亲的哭法。
韦荣琰连被子一起将花其婉抱坐在怀里,她的眼泪,他尽皆吻到嘴里,满嘴苦涩的麻痛。
“丫头,不哭了,是小叔的错,这次又让我的丫头受大委屈了,以后小叔都给你找补回来,咱不哭,不哭了。”
“小叔定要救你出去,以后定要时时将你放在眼前,揣在怀里,一刻不离。相信小叔,好不好?”
“丫头不要害怕,这个宫里,小叔安排了人保护你,眼下你安全着呢。听到了吗,丫头?”
“那个人,他近不了你的身,他无能为力,丫头什么都不用担心。丫头,你明白吗?”
此时二人一个抽抽搭搭地哭,一个絮絮叨叨地哄,夜依然很黑,然而花其婉心中却突然有了光芒,蜷在韦荣琰的怀里,她就再不害怕。
低沉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在耳边呵哄,花其婉终于有了动静,微抬了头,用自己的小嘴去寻找,如同婴孩找乳儿一样,终于找到了,凝然地印在他的嘴上,一片温热。
二人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样嘴对着嘴,仿佛时间就此静止,只剩彼此的呼吸交融。
良久,韦荣琰更圈紧怀中的小东西,深深地吻下去,恨不能就此将其吞到肚腹中带出宫去,离别的苦涩,绵柔的安抚,通了这唇齿相依,直达心底。
更生迭迭,花其婉终于沉沉睡去,韦荣琰小心翼翼将其放到床上,掖好被角,轻轻在额头印下一吻,才起身离开。
到了明间,凌葭悄悄过来跪地,“请七爷放心,凌葭定会舍身保护姑娘的。”
“遇事要动脑子,宫里不是可以轻举妄动的地方,若是丫头有任何闪失,你就算是死也于事无补。”
“属下明白,请主子放心。”凌葭一下又恢复灵音阁属下的清冷、干练。
“恩,平日里多留意丽贵妃身边人的口风,皇上有此行为,显然这个人知道点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将丫头带到皇上的身边,意欲何为。”
“是!”
吩咐完,韦荣琰又回头看了一眼内室,转身打开门,飞上屋檐,趁着夜色飘然而去,此夜皇宫里一片静谧,毫无所觉。
第二日,花其婉睁开眼睛,看着满室陌生的雕如意花瓣儿的紫檀木大床,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待扭头看到衣架上的道袍,才想起来这是皇宫里的流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