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各位宫妃、命妇及其各府中的贵女,陆陆续续到了坤宁宫,一直到了巳正,丽贵妃带着高蓉才盛装而来,互相行过礼落座,高蓉才发现花其婉还没到,心中暗自着急,倒没有顾得上众人略带嘲弄的眼光。
这个时辰了还没有见到花其婉的身影,无疑是对皇后娘娘的不尊,娘娘也心中不豫,却毫无办法,皇上特许了她可不遵宫规,只好按捺了心中不快,瞥了一眼丽贵妃和高蓉。
“诸位今儿能来,本宫心里甚是喜欢。今天这场宴会,是为了欢迎贵妃的侄女,平康侯的嫡长孙女高姑娘,虽说以前这丫头也来过宫里,不过就是请安的功夫,本宫想亲近都没有机会。今儿好了,皇上体恤,恩准高姑娘来宫里长住,本宫心里崩提多高兴了,所以特意设宴为这丫头洗尘。因为这丫头,今日大家算是有福了,能到得这么齐整,乐呵一日。”
皇后娘娘慢悠悠地说着,眼中的笑意耐人寻味。言语中的幸灾乐祸毫无遮掩,众人皆是高门贵族里的人精,如何听不出皇后娘娘是在拿着高蓉被劫的事情说事?
只是,皇后娘娘能随意奚落,众人可不敢公然造次,只一个劲儿地谢恩,毕竟贵妃还在那里镇着呢,高蓉一个污了名声的人,还能到宫里住着,可见丽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着实不轻。
丽贵妃、平康侯夫人都在座,丽贵妃和高蓉,经过了昨儿那茬,今儿倒是能沉得住气,但平康侯夫人一张老脸却挂不住,什么“体恤”“洗尘”,听在她的耳中,简直就是血淋淋地讽刺,侯夫人气得手微微有些抖。
然而再怎么气愤,也发作不得,莫说这话明面上没有一点儿毛病,就算**裸地是说到脸上,皇后娘娘的跟前,也只有受着的份。况且,若当场发作,便等于是自己承认了被劫受辱,是以,就算掩耳盗铃,也只能是装作不知。
高蓉走上前再次谢了皇后娘娘的恩典,默默地退回丽贵妃的身边。
“娘娘的洪恩,蓉姐儿可担不起,没得折了她的寿。昨儿蓉姐儿便禀了娘娘,不若邀了宁安居士来,她到底是‘仙童’,娘娘再大的恩典,想来她也担得起。”丽贵妃语气娇柔,说着环顾了一圈,复又看向皇后娘娘,笑着说,“只是,不知道娘娘的恩典能不能送得出去啊。”
这话直戳了皇后娘娘的痛处,花其婉可是有皇上特旨的人,皇后娘娘在她那里什么也不是。丽贵妃也不是好惹的,这明着不行,软刀子递得也很在行。
一时大殿中鸦雀无声。
“皇后娘娘的恩典求都求不来呢,贫道昨日接到娘娘请帖,得娘娘照拂,心中万分感念,岂能不来?不过,贫道还要做早课,为皇上祈福,遂晚来了一步,望娘娘不要怪罪。”花其婉手挽着拂尘,一身白衣迤逦而来,身后的凌葭寸步不离,旁边跟随着焦急不安的通传侍女。
声音若黄莺出谷,身影似流云绕月,殿中的人无论见过没见过花其婉的,双目一路跟随,心中惊叹,果然是“仙童”!在所有的眼光中,有一人几乎瞪红了眼睛,两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在肉中,此人正是高蓉。
花其婉走到大殿的中间,面朝着皇后娘娘仅行了拱手礼,也并不躬身,况不经通传就入内,这就是在活生生告诉众人何谓“特旨”。
皇后娘娘脸色阴郁,话上还要大度,以昭皇后的贤德,“居士能来,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岂能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