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小翠回得家中,就见她爹阴着脸坐在门槛上。见着她回来,手里的烟杆子狠狠地敲了门框两下。
小翠身子抖了抖,小声喊了声:“爹。”
“进来。”徐大有起身进了屋。
进了堂屋后,他指了指堂上摆着的一个牌位,“跪下。”
小翠温顺的跪了下来。她心道,这样也好,她正愁怎么说服她爹。她失了身子,再嫁不得别人,除了嫁给陈员外,又有谁容得下她。
“你先前做的那些事,我只当不知道。现在当着你娘的面,你给我发誓再不去见那陈员外。”徐大有说完还用烟杆子狠狠地敲了敲桌子。
“爹,你别逼我。”小翠猛的抬起头。
“我逼你?要不是隔壁陈婶说起,我都不知道我女儿竟会做这样的事。那陈员外是个什么人?别说他那一屋子的妾,就是酒娘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你放心,我明日就去请了媒婆来,多许她些谢银,定为你寻个良人。虽嫁得远些,好歹也是做正头娘子。爹也不卖包子了,你去哪爹就跟去哪。”徐大有说着说着就流起了泪。
小翠极少见她爹哭,除了她娘去的时候,显是被她伤透了心。她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流着泪道:“爹,是女儿不孝。可是,可是已经晚了。”说完,她将手搭在了自己肚上。
“你…你…我打死你个不孝女。做孽啊,你让我百年后怎么有脸见你娘。早知如此,当初不如答应了张小子。那小子虽只有一个娘,到底读过几年书,是爹误了你啊。”徐大有悔不当初的道,边说还边用手打自己的脸。
小翠忙拉住他的手,“都是小翠的错。爹,你别难过,小翠会过的好的。”
徐大有想甩开女儿的手,又怕伤着她,最后无力的握成了拳头,狠狠地捶了几下桌子。末了,他这才瘫倒在椅子上。良久,他才哑着声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我知道,还不至于如此。”
小翠闻言,激动的抬起了头,不过转瞬又低了下去。声音低低的道:“是小翠被富贵迷了眼。”
徐大有摇了摇头,眼睛半闭着,嘴里念着:“陈员外?对了,那个时候你娘病了,家里没钱买药,差点就把这院子给卖了。陈员外忽然找到了我,莫非就是那个时候…糊涂啊,糊涂啊!好一个陈员外,亏我还当他是个好人,竟不想是只披了羊皮的狼。”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爹,你别哭,是小翠自愿的。”小翠忙道。她没有说的是,陈员外曾威胁她,若是她不愿意,她家的院子绝对卖不出去。可这些她不能与她爹说,她爹是个老实人。除了骂老天不公,也只会骂他自己无用。她爹养她这么大,够了。
半响,徐大有这才低声道:“孩子不能留,晚些我就去一趟药铺。等明我将这院子卖了,我们就悄悄回乡下去。哪里离镇上远,陈员外未必能找到我们,何况他也未必会去找。等到了老家,我就说你夫家没人呢,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小翠激动的道:“不,这孩子不能拿掉。”
“小翠你糊涂啊,你难不成真想嫁给陈员外?那就是一只豺狼啊。”徐大有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