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音站在树下,泪眼婆娑的看着消失在大道上的牛车。她不想给洛雨做丫鬟,服侍她的时候自然没有那么尽心。有的时候,还会忘了自己的身份,顶洛雨几句。许风来倒不与她计较。只洛雨身边的大丫鬟不止她一个,想上位的更有不少,时常寻她绊子。
她原本就是个傻的,那里知道大宅门里的弯弯绕绕,过的十分苦闷,偏她娘也不体谅她,每每见着都是让她讨好许风来。原本看自己脸色的人变成了需要自己需要恭维的人,那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再加上洛雨的退让,她愈发的惫懒。对于那些来挑衅她的,也越发的疾言厉色,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被人陷害偷东西,证据确凿不说,还告到了夫人那里去。他爹娘为了保她,用了先前养许风来的恩情。她倒是没受板子,只他们一家子却是在洛府待不下去了。
她原以为她娘会狠狠骂自己一顿,不过她娘没有,只是神情恹恹的收拾好包袱,催着她爹快回家。他爹显见的也有些失意,原本他就要被提为大管事了,可惜被她这个女儿给毁了。大哥和小弟更没有怪她,还安慰她说他们也不想做人奴仆。可越是这样,她越难过。
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不该这样任性。认真想想,在洛府的时候,她虽是丫鬟,日子过的却比她知道的小户里的丫鬟都好。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做的也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比在家里的日子还轻松。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这样回来算什么,她家以前在村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变成了个笑话,爹娘出门都避着人。就她这么个祸害,候大还说愿意娶她。
张梅才从院子里出来,就瞧见女儿站在后院的山坡上。她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他们这当爹娘。没带上儿女过上好日子,还把个女儿弄的整日里流眼泪。也不知这死丫头随了谁,先时没心没肺,自开了窍反倒多思多虑起来,这还不如做个傻娘子。
“你这丫头,站在这里做甚?快回去拿了帽子,去割构树皮去。早年在山里,我和你爹可是发现了一块很大的构树林。那地方偏僻,兴许没人发现呢。”说完,她又冲着院子里大喊道:“你们爷几个在里面磨叽什么了,还不快出来。不就是被赶出来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村里人笑就笑呗,又不少块肉,好歹我们出去见识了一翻,见过的吃的用的东西他们一辈子都没用过呢,比他们强的多。”
眼见着许风来还站在那没动,她又回过头骂道:“你莫不是现在还在怨我当初拆散了你和候大?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你自小就是个眼大心肥的,觉得自己跟村里的小娘子不一样,又爱跟云芸她们几个比较。真让你嫁给候大,你也跟他过不了几天。在家里的时候,叫你帮着放下牛都觉得累,你能跟着他去养猪?说笑呢?便是如今,你受了这一回罪,瞧着像是开窍了一般。可没过几日,你许就又变成先前那样。瞧瞧你身上这穿的,哪里是农家人做事的样子,风来当初来家里没几日就都换了麻布衣,偏你到家几日还穿着这绸衣,莫不是把心养的越发大了。”
“娘,你说什么呢,我早不怨你了!”许风音被说的又羞又愧,捂着脸跑进了院子里。
“娘,你又说小妹做甚,她心里难过了。”许松见妹妹捂着脸进了院子,以为她哭呢。
“就是,就是。”许柏扶了扶头顶上有些大的草帽。
“还真当自己是大娘子?还说不得?”张梅瘪瘪嘴。
“行了,你又瞎嚷嚷什么。那事究竟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许忠摆手道。
张梅正要反驳,就见着女儿换了身衣裳出来了,连忙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