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裴府。
裴度正在喝药,裴庆跪在地上。
见他喝完药,裴庆这才不舍的道:“阿耶,我不放心你。”
“庆儿,你莫不是还想着当节度使?听阿耶一句劝,这位置你当不起,只会受其所累。这些年,阿耶表面看起来风光,却是没一晚安眠。我几次去信朝廷,想着回京荣养,都是真心的。为父病的这些日子你还没看清楚吗?为父就是下面那些牙兵的傀儡。这些子人聚在一起,那是连圣人都不放在眼里,他们只听他们信任的长官的话,稍有不满就出来闹事,什么事都敢做。”裴度说完,又“咳咳咳”了数声。
“阿耶,你没事吧?”裴庆忙起身扶着他躺下。
“没事,我怎么也得撑到你们入京后再死。”裴度摆摆手道。
“阿耶…”裴庆听了,眼睛立时红了一圈。
“唉!”裴度见儿子如此,跟着重重叹了口气。他又如何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裴庆有勇无谋,若没有朝廷相助,根本就坐不稳节度使之位。强推他上去,不过是让他去送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嘱咐道:“阿庆,上京后,务必约束好家下的奴仆,你自个也谨慎些。上京不是范阳,权贵子弟众多,切不可生事,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裴庆点点走,忽然抬起头道:“别人还好说,可我瞧着二叔三叔的样子,怕是都不愿走。”
裴度那里不知道自家兄弟的心思,只往常他还能管一管,如今却是不行了。“罢了,他们不愿走就不走吧。日后,你就管着你娘和弟弟妹妹就行。便是你祖母,她愿意留在范阳,都随她去。为父能做的都做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对了,给太后的寿礼可记得带上。回京后,若有什么难事,可去求一求你薛伯父。他是个念旧的,许是会帮一帮。你没在京里待过,凡事多问问你二弟。见着阿年后,替为父给他道个歉。行了,去吧,路上小心,凡事多问问你张叔父。”说了一大段话,裴度累的很,朝儿子摆了摆手,这才闭上眼休息。
裴度原还想着问问他爹,若到时候突厥来犯可如何是好?想了想,自个摇了摇头。退后给他爹磕了三个头,这才出得门来。
屋外,站着裴府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见着他出来,立时都朝他看了过来。
该说的,他爹先前都说了。所以裴庆用眼睛扫了一圈后,这才扬声道:“一刻钟后我们就出发。”说完,他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上前扶住他娘的胳膊,叫上年幼的弟妹就往前院走。
“好你个不孝子,我让你去劝你老子,谁知道,你却只顾自己的死活。”裴老太太被丫鬟扶着,颠颠的追了上来,手中的拐杖眼看就要落在裴庆背上。
裴庆却是一个转身就接住了拐杖,红着眼道:“祖母,这些都是阿耶的决定。阿耶还说,你若是想跟二叔三叔留在范阳,也都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