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听了卜机的话,递了一个白眼过去,恶狠狠却又很无奈的说道:“说到底,老夫是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说着,手指还绞着红绳,乱绞一通。卜机瞧着,甚是担心,本来这红绳就已经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如今月老还这般随意的玩弄的,恐怕是要更加乱了,便小声的提醒道:“您小心着点,红绳都乱了。”说完,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老手中的红线,深感同情和无限忧虑。
月老闻言,也低头看了自己手中的红绳,已经被自己蹂躏的不成样子,眉头一皱,心里看着就更加烦乱,索性将那红绳一扔,自己往后一样,靠在姻缘树的树干上,翘着二郎腿,却不是很惬意的模样。卜机又看了一眼那被月老抛弃的红绳,心中无奈,看看月老那福要死不活的模样,又是一声轻叹,刚想继续安慰,却来了客人。
“您老人家是要继续颓废下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正是令长久。宴会结束时候,她就赶来月老殿,告知月老梁溪与祝思成婚之事,谁知刚一踏进门,便看见月老那一副如霜打茄子一般恹恹的样子。
卜机急忙起身,道:“卜机见过女君。”令长久看了卜机一眼,淡淡道:“我有那么可怕吗?”这话一出,就是连令长久自己也吃了一惊,这打趣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对除了花归尘和玉无卿之外的人说,真是奇了。自打揽了梁溪与祝思这摊事,她倒是越发欢喜起来了。
卜机不动声色的咽了一口气儿,还是有着些许紧张,急忙道:“没有没有!”令长久似是无奈的微微摇头,把眼神放到了月老身上。月老知道令长久来了,略有些艰难的转过身子,却仍是仰躺在姻缘树的树干上,没有起身的意思。令长久扫了一眼地上那纵横捭阖的红绳,目光冷了几分,转眸对着月老道:“这些你早就知道,又何苦挣扎在这一件事上?梁溪与祝思已然成婚,纵然前世有憾,但最重要的是当下,过好现在依旧是好的,你又何苦执着于他们的过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过去的已然过去,梁山伯与祝英台已不复,活着的,活的好好的是梁溪与祝思!你该清醒清醒了!”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有时却又总想执着一番,希望事情会有自己所期许的那样,但转机往往也只是昙花一现,可遇而不可求。
月老动了动眼眸,沉默不语。一旁的卜机也不敢吱声,生怕月老一个生气,就拿着他那拐杖揍他。良久,月老才缓缓起身,有些艰难,看上去却还是很颓废的模样,只听他声音沙哑道:“是啊,我又何苦执着!”他该是最能看清楚的那一个人,却偏偏又是最执着的那一个人。
“当下才是最要紧的,祝思与梁溪在一起,那结局就是好的。你该做的,就是把别的姻缘处理好!”令长久拿起那错综复杂的不能再复杂的红绳,放到月老面前。月老静默一会儿,伸手接过红绳,方才那颓废的神情瞬间消弭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一阵头痛之感。
“想老夫这种识大体的,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都走走走,老夫要忙活了!”说着,月老手上攥着红绳便要赶令长久和卜机出去,令长久淡淡扫了一眼月老,一阵无语,自行先离开了,卜机见令长久招呼不打就走了,又是咽了一口气儿,向月老微微颔首,便也急忙跟着令长久出了殿,那番情形,如同有人在后面放狗撵他一般。
待月老殿只剩月老一人,月老才一巴掌扣到自己的脑门儿上,懊恼道:“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