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最先离开的是木城的人,周柠没有提出要走,赤焰尊主也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柠不知道他是还有事要处理或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在周柠看来,只要在她见到铭洛之前,他不提出离开,这样是最好的,否则她还要费些精力来说服赤焰尊主再继续逗留几日,那就太令人头疼了。
第二波离开土教的是金教的人,对于他们的离开,周柠并不担心,因为她清楚铭洛的做事风格,知他特意通知自己前来定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想必是不想引人怀疑,顶多不过今日戌时,她就会收到铭洛殿主定好的见面时间和地址。
果然,在申时末,书菱将一张小巧的纸条趁赤焰尊主不注意,悄悄塞给了周柠,周柠偷偷看过后,将纸条吞进了肚子,才长舒一口气。
铭洛约她丑时一刻在石窟正后面的荒漠中见面,也就是她发现林朽就是杀害荷花,如花的那片沙漠,铭洛将见面的地点定在那里,周柠并不认为是一个巧合,因为,那片荒漠,还是她发现筑尘与木生行那等事的地方。
赤焰尊主平日里并不喜熬夜,尤其是在与周柠一起睡时,更是觉得踏实和安心,每日睡的也很早,今日也是同样如此。
在他睡熟后,周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拿起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的放在床榻上,为他掖好被子,才悄无声息的穿上衣衫,离开了瀛窟。
铭洛定的时间是丑时一刻,可是周柠不到丑时便到了,本以为会在此等上一阵,却不想,铭洛竟比她到的还早。
他站在一处高高凸起的上璧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逆光的月亮光芒将他的身形拉的齐长,整齐洁净的衣袍闪着星星点点的金光,他如此安静的站立着,倒是与以往见面时,阴冷不屑,且高傲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此时的他,平添了几分孤寂与落寞。
周柠轻轻一跃,来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如墨般的夜空中的星星点点,竟是沉默了下来,先前想好的质问的话全都咽进了肚里。
铭洛殿主侧着头看向她,他的脸上又戴上了那张假皮,这张假皮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大眼浓眉,趁的他刚毅而内敛。
自周柠捅破他就是铭洛殿主后,他就不曾再隐匿自己的声音,柔和中带着点沙哑道:“我以为你一来便会直接质问我对筑尘下孝蛊之事。”
周柠抿了抿唇,清浅一笑:“来之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为何来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因为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你的目标不是筑尘,而是赤焰,若是大吵大闹的质问你此事,你一定会用更加恶劣的手段让我乖乖听话,想必这些日子,在火教,赤焰对我的维护关怀你都是一清二楚的,你害怕我会对赤焰真的生出感情,无法对他下手,扰乱你的计划,所以筑尘,不过是你给我的一个警告。”
“所以你会对他心软吗?”
“当然不会,被伤害过一次就够了,你以为我会那么傻,看不明白吗?他对我的好,不过是想用感情蒙蔽我,让我乖乖献祭罢了,自从两年前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这辈子,无论是谁,都不能再让我轻易交付自己的性命,他们都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
铭洛殿主挑了挑眉,瞟了她一眼道:“可还记得从两年前你醒来,我们交谈之后我说过的话?我说你很聪明,我喜欢跟聪明的人做交易,可是现在我发现,你太聪明了,聪明到连你现在所说的话,我竟是不敢相信是真是假。”
周柠也瞟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你可别忘了,你我才是一类,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舍弃,你和我,最爱的,都是我们自己。”
“我又该如何相信你此事所言是真?”
“我有什么必要对你说谎?我这样一个惜命的人,却可以让你对我下禁咒牵制我,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诚意?”
“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就将这个下到赤焰的茶水里,等到他死的那日,你的禁咒自会解除,到了我需要的那日,你在将心头血给我,你我之间,便算两清,你看如何?“
铭洛殿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色的琉璃瓶递给了周柠,周柠接过,微微蹙眉:“毒?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赤焰可是用毒高手。”
“我还没那么蠢,这是上千种毒液炼制而成的溶阳水,无色无味,只要喝下它,赤焰不会当场死亡,而是会经过四五个月左右,等这溶阳水彻底吸食掉他体内的所有阳气,他便会渐渐枯竭而亡,倒时,也无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你也就彻底自由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既然无色无味,他察觉不到,又为何偏要让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