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开国以来,松江府就是各个帮派竞相争夺的肥硕之地。只是朝廷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帮派做大,是以处处采取压制政策。故而,如今的长江两岸,各帮派势均力敌,既没有哪一帮派能号令群雄,也没有哪个帮派能独占江南鱼米丰饶之地。
关少白在松江停靠,自是为了去漕帮取那件他在秦南客处并未得手的东西。九妹向来喜欢看热闹,也不用关少白邀请,自己就拉了白玉堂跟在关少白后面,惹得白玉堂拉了一张冷脸,从出发到进门瞪了她好几眼。
九妹没什么别的本事,装傻却是一流,只装作没瞧见,左瞧右看的欣赏风景。一行人骑马坐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到了漕帮总舵。
但迎接他们的并非什么热情笑脸,而是一张张凶神恶煞,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狰狞可怖的脸。九妹伸了伸舌头,本来还想瞧瞧这江南第一大帮的势头,不曾想竟是如此可怖之景。不过,这也难怪,谁家刚死了儿子,凶手前来挑衅,难不成还陪着笑脸不成?
到了门首,关少白懒洋洋的下了马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捂着鼻子,似乎对漕帮门首的空气甚是嫌弃。他身边的仆役得了主人的眼色,走过去对守门人道:“去通报你们帮主,佛印堡的少保住来了。”口气甚是蛮狠,似并未将漕帮帮众放在眼里。
漕帮两个守门帮众一脸怒气,狠狠瞪着关少白一行人,但来者是客,况且漕帮帮规甚严,没有帮主的示下,他们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守门人转身进去禀报,关少白等人在外等了些时候。但这个过程似乎长了些,九妹没什么耐心,等的不耐烦,在门前踱了几步,只听大门轰然洞开,几十个手持利刃的长身大汉冲了出来,将九妹等人围在了垓心。气势汹然,好似恨不得将面前的几个人顿时砍成肉泥。
九妹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早知道就跟白玉堂去市镇上吃喝玩乐了,干嘛非要舍命来这种地方。白玉堂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哼了一声,好似在说,让你多管闲事,这下坏了吧?
九妹冲他皱了皱鼻子,又偷眼瞧了瞧关少白,只见人家正坐在仆役刚搬来的长椅上,头顶还打着一张大阳伞,兀自悠闲的摇头晃脑,怀里还卧着那只似乎永远也睡不醒的大毛兔。瞧那样子好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九妹啧啧称奇。这时,只瞧门里一个跟秦南客差不多身量的,满脸络腮胡子的矮胖子走了出来。那人脸色红润,只是脸显悲戚之色,一瞧见关少白就狠狠的盯着他,似乎马上就要将其杀了。
“关少白!你还敢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虽你佛印堡权势熏天,老夫也不怕你。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同归于尽便了。”
关少白漫不经心的听秦枭说完,掏了掏耳朵,用嘴一吹,说道:“秦老帮主何必这么激动。你那儿子不学无识,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你爱子心切,平日里也不甚管束。”摇了摇手指,又道:“这样可不成?那是要出大事的。在下只不过替你除了日后的祸患罢了。”
“关少白!你什么意思?”秦枭怒道。
关少白笑了笑道:“意思很明白。贵公子杀了御柳堂的明三爷,还抢了明三爷的东西。子债父还,况且秦老帮主向来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杀人偿命这句话,难道没听说过?”
“什、什么?”秦枭似乎并不知道儿子杀了御柳堂堂主之事,怔了怔,喝道:“你说南客杀了明三爷可有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关少白笑了笑,笑得很是温和,但九妹却觉得不寒而栗。
“要证据?来人!”关少白摆了摆手,旋即白衣仆役押了一个人出来。
秦枭定睛一瞧,这人正是帮下分舵的舵主白狮天。只瞧这白狮天神情委顿,头发散乱,身上布满伤痕,向来是佛印堡对之严刑逼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