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亦知道江黎也是不想让他掺和这些。
他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会,“阿黎,”挠了挠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江黎给了他一个眼神。
徐时亦明白了:“哦。”
“陆及也是真的惨,”徐时亦摇了摇头,没忍住唏嘘道,“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被扔在国外十几年不说,要不是他大哥出了车祸被撞成了残废,他爹指望着他去夺权,最后指不定死身在哪个阴沟角落呢。”
“现在好不容易勉强在陆家站稳脚跟,可以喘口气了,又被这些麻烦事缠上了。”
想想简直就是大写的美强惨本惨。
江黎未置可否。
提到了车祸,徐时亦突然想起来,陆家这些年老出事,而且一次两次都跟车祸有关,他突然脑洞大开:“你说,他大哥的那场车祸会不会也不简单?这陆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江黎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你怎么就确定不是他们内部互咬呢?”
“啊?”
江黎:“因为那场车祸,陆叶归废了一双腿,被陆家放弃,陆及才得以回到陆家,车祸的直接受益人是陆及,如果那场车祸真的跟陆及有关系,陆叶归现在再报复回来,这一切不就说通了?”
徐时亦惊呆了。
他觉得他的三观已经碎成渣渣。
江黎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难得梗了一下,他有些无语:“我随口说的,你不用当真。”
“……”
徐时亦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我差点信了。”
江黎扶额:“你脖子上顶的东西不是给你当装饰品的,凡事请你多动动脑。”
“……”
徐时亦一噎,须臾后,试探地问:“那就是陆及惹上什么人了?”
江黎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徐时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知道是谁吗?”
江黎一时之间,而后嘴角压平了一些,眉宇间不自觉地溢出几分凛冽来:“一个疯子。”
世上的疯子很多,但那个人是疯子里最疯的一个。
哦不,是一群疯子。
徐时亦悻悻地闭了嘴,觉得他这个表情有点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好一会,他又跳回了这个话题:“有人想弄他,陆及知道吗?”
江黎抬了抬眼皮,睨了徐时亦一眼:“你还挺关心他。”
“好歹也是一起喝酒泡吧的酒友,”徐时亦摸了摸鼻尖。
江黎语气淡淡:“他早就察觉到了。”
否则上一次,也不会跟个傻逼似的来找他想直接花钱买那个U盘。
徐时亦放心了一些,总不希望听到自己认识的人出事的。
不过——
回想起上一次陆及的订婚宴上,江黎也是那副心情不好的模样,这次说的这么多仍然冷得近乎漠不关心。
徐时亦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不是不太待见陆及啊?”
江黎表情淡淡:“我对他没意见。”
“那就是……陆家?你和陆家的合作那么紧密,他们坑你了?”
江黎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他:“大概是上辈子有仇。”
书房里安静几秒。
徐时亦叹了口气,“以后如果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就吱声,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我可以去求我哥。”
江黎嗯了一声:“我知道。”
徐时亦觉得现在的气氛实在是不要太好,让他忍不住想拿出一根烟吸上两口。
自从有了温行以后,他们兄弟之间就很少有这种平静相处的温馨时刻了。
然后,江黎突然出声了:“你还不走?”
徐时亦:“……”
温馨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
徐时亦气得差点七窍生烟:这么多年的兄弟情终究是错付了!
他没好气地道:“走什么走,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上次不是说你家小祖宗搬出去了吗,怎么,这是彻底哄好了?”
聊完正事,徐时亦就换回了平日里不正经的笑。
江黎没有立刻回答。
当时他送温行那栋别墅,只是把它作为一份准备了三年、跨越了两辈子的礼物,他以为温行会喜欢。
但一想到后面温行那些激烈的反应,甚至直至现在也无法完全消弭的隔膜,江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徐时亦又问:“那上次夜店的事呢?他解释清楚了。”
江黎怀疑他今天来是故意捅刀子的,关键扎得还挺准。
这个问题江黎也没问他,温行今天才说他瞒了他很多事,自己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答案。
徐时亦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摸了摸下巴:“不过,你也不用太操心了,谁还没有个叛逆期了,我懂。”
江黎怀疑自己听错了:“叛逆?”
徐时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啊,是个人都有青春叛逆期啊,这没什么可稀奇的吧。”
江黎抬了抬眼皮。
几秒之后,徐时亦改口:“哦,你没有。”
四舍五入等于江黎不是人。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吐个槽。
“话说,”徐时亦饶有兴趣地凑近了一些,八卦起来,“你就没有问过他,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
按道理来说,青春都是比较躁动的。
江黎原本低头在看手机,闻言缓缓皱起了眉,他抬起头直视徐时亦:“关你什么事?”
徐时亦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已经成年了,你要告诉他可以谈恋爱了啊,不然他老黏着你。”
谈恋爱啊。
江黎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模糊不清的吻,想起几个月的那个雨夜,少年无比郑重地说出的那句“我喜欢你”。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让温行把那句话收回去,他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
江黎活了两世,外表如此漂亮,内里早已枯萎腐朽。
可温行不一样,他还有救。
他才十八岁,没有记忆,没有仇恨,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温行。
更何况,江黎也是疯子,甚至他现在在做的一些事,跟那个人没有什么不同。
只要经历过那些事的,没有人不会疯。
江黎做不到绑着温行一直下坠。
理智告诉他他没有做错,江黎却总是在每每想起的时候无法避免地开始后悔。
徐时亦等了一会都没听到江黎说什么,有点傻了:“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江黎收回视线,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徐时亦撑着下巴,猫猫叹气,“就你现在这个宠法,不先把他嫁出去,你以后要是给他找个后妈,真不怕他把你这别墅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