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瞒进了铺子，秦升直视着她的背影。

“进来啊。”李小瞒东张西望了一番回头对他招手。

秦升眼神一阵躲闪，如同被人看穿了心事。

沉了口气，秦升慢悠悠地走了进去，一直走到李小瞒身后才站定。

看着她的后脑勺，秦升心里幽幽地冒出一句：我也是骚狐狸！我粘着你……

李小瞒一手拿了一支墨条回身问道：“哪个好？”说完她把墨条凑到鼻尖闻了闻：“臭的！是不是越臭的越好？”

正在招呼她的伙计一皱眉，心道：又不是让你挑沤好的肥料，什么越臭越好！

秦升莞尔，接了她手中墨条看了看说道：“制墨要加些胶，胶会腐，墨便有了墨香。”

“墨香？”李小瞒凑到秦升手边深吸了口气：“分明是臭的！”

俗物！真真俗物！

伙计对着李小瞒的后背猛翻了几个白眼儿。

“呵呵……”秦升往两旁看了看见没人侧目才吁出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两块墨一块是桐油墨，一块是松烟墨。”

“写字，哪块好？”李小瞒问道。

“是……谁用？”秦升本想说‘是给我买吗’？转念一想又怕添了尴尬。

“我。”李小瞒把两块墨条拿过来放在柜台上：“写字用的，便宜的，给我拿一条。”

秦升心里一阵失落，低头出了铺子站在外面等她。

李小瞒在铺子里买了一大堆东西，笔墨纸砚，甚至还买了一册小孩子开蒙才用的临摹字帖。

“拿着。”付了银子出来，李小瞒把手里的长条大包袱塞到秦升手里：“咱再去布庄一趟。”

包袱里包了一方砚台，砚台是石头做的，因此包袱也是沉甸甸的。

秦升把沉甸甸的包袱挎在肩头追上前面的李小瞒问道：“你又不会写字，买这些做什么？”

“谁说我不会写字？”李小瞒的眼睛在街道两侧的招牌上逡巡着。

她确实会写字，会写后世的简体汉字，这样的字能在外人面前写么？

而且她也用不惯毛笔。

为了在这个世界混下去，李小瞒只能逼着自己从小孩子开蒙学起了……

“你就会写李小瞒。”秦升小声嘀咕道。

“我还会写‘找打言语’！”李小瞒停下脚步斜睨着他。

“呵呵。”秦升低头一笑更加小声地说道：“就会写三个字，还写得丑极了。”

“那。”一只小巧的木盒出现在秦升眼前，他抬眼看向李小瞒。

“给你的。”李小瞒一扬手。

秦升接了木盒打开，里面装着一支墨条。墨条表面光洁，细纹如发，光泽隐现，墨身上有‘墨雪堂’三个金字。

“呀！”秦升惊叹出声，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倒扣在自己掌中将墨条拿了出来：“哪来的？”

墨雪堂的墨天下闻名，最次的也要五钱银子一两。

秦升手里的墨条是四两重的，价值不菲。

“这是我的束脩。”李小瞒看着秦升说道：“我要学写字，秀才，你愿不愿意教我？”

秦升眼波流转在李小瞒的脸上打了转儿，随即笑着点头：“好。”

……

“回驿馆。”叶忏沉着脸上了马车对着驭夫吩咐道。

天气闷热，马车里也热的蒸笼一般，叶忏烦躁地靠在一边，伸手撩了车窗上的纱帘，满脑子都是李小瞒的那句：“叶将军，咱们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还知道本将军姓叶？哼！”叶忏冷哼一声随即闭了嘴。

他看见了陈香桃。

陈香桃正一步一回头地看向叶忏的马车。

陈姑娘年方十七，原先见过的最大的官儿是知府大人，可惜知府大人是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儿！

虽然陈姑娘知道知府大人前年娶得第三房小妾只有十八岁，但她无意去知府大人的后宅做他的第四房小妾，所以她连知府大人是何模样都没有看清。

她对老头子没兴趣。

她正青春貌美，依着她的样貌，陈姑娘认为自己至少可以嫁个年轻些的官吏。

前两天她见了周厝，便动了心思，哪知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便被陈经济抽了一鞋底子！

她那个肚圆肠肥的老爹明着告诉她：“周家那后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的女人该肖想的！你若再敢自不量力地到他跟前丢人现眼，我就找人在乱葬岗子挖个坑活埋了你！”

陈香桃知道他爹的品性，绝非面上看着那般良善。

她娘的那条腿就是她爹打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