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颔首,“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怕你舍不得你母亲。”
他顿了顿,“文辰觉得,将你母亲送去哪处静养比较好?在咱们家里辟一处佛堂,让她潜心礼佛?还是去红梅庵租一个禅室?再不然就去城南的庄子上?”
慕文辰的眼眸闪着泪光,“父亲,孩儿觉得这几处都不妥。”
他说道,“在家中辟一处佛堂,那与在宁香堂待着有何区别?可那样的话,今日这样的事说不定还会再发生的……”
送去城南的庄子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只要母亲的心思活络,按着她的手段,总有法子能够惹出事端来。
也不妥。
而红梅庵的传闻,他也曾听说过的。
据说,京都城里的名门世家都会将家中犯了事的女眷送往城郊的这些个庵堂。
说是清修,其实是惩戒。
一说出去,外人多少也能揣测出其中的意思来了。
慕文辰不希望自己的母亲遭人背后指指点点,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也希望可以给她保留一点颜面和尊严。
他想了想,“父亲,不若就以要给祖母修坟的理由,让母亲回宿州老家静养吧!”
宿州是临安侯府的老家,也是慕氏的发源地。
在那里,还生活着慕氏的族人。
那些族人依靠着临安侯的余荫生活,在宿州当地享有尊崇的地位。
他们的子孙临安侯供养的族学读书,一分束修都不必出。
每年还能从祖产和祭祀田的进项中分红。
母亲若是回到了宿州静养,遇到有事,族人不可能不管。
可她若想要再对大姐使什么坏,到底天高皇帝远,她想也够不着了。
临安侯闻言微微一愣,“宿州?”
当年苏氏与他和离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揣着他的锦儿回了宿州。
没想到,十八年过去了,好一个岁月的轮回……
他颇有些唏嘘,却也点了点头,“也好。”
周氏手腕上的伤不重,趁着还未过年,明日一早就让阿良亲自送她回宿州,也免得过年的时候别人问起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边文辰正与父亲商谈将周氏送去宿州的细节。
那边如锦与慕淑荇悄悄尾随着慕淑薇出了门。
慕淑薇行事十分小心,她让府里的马车在卖香露的铺子停下后,又从后门出去,自己再另外现租了一趟马车。
马车漫无目的地在京都城里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巷子口。
慕淑荇悄悄地掀开小半边车帘,压低声音问道,“大姐,我们要下车跟上去吗?”
如锦摇摇头,“那倒也不必。跟上去有些太明显了,被她发现了不好。”
她指了指前头的一座酒楼,“她要去的地方想来不远。我们若是能坐到二楼,想必就能看清她要去哪。”
慕淑荇抬头,忽然笑了起来,“哦,四喜斋啊,这里我熟!”
如锦忍不住笑,“四妹就是在这里探听到那么多小道消息的吧?”
慕淑荇吐了吐舌头,“还真是!”
她笑嘻嘻说道,“其实,这里是我大表哥的产业。他弃文从商,家里人没一个支持的。我身为他唯一的表妹,就只好时常光顾一下,以免他经营不善酒楼倒闭饿死街头了!”
如锦有些意外。
不过既是四妹的亲戚开的店,那借用一下二楼的雅座便就方便了。
她笑了起来,“还不快下车?若是将人跟丢了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