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妤刚跑出两步,觉出不对。
她怎的凭白又受了这人的羞辱?
她霍知妤何曾作践自己作践得要忍气吞声,狼狈逃走?
愤怒的情绪在心头激涌,她转身就朝着陆戈的脸上扇去。
彼时,陆戈舔食了霍知妤唇瓣上的那滴血,只觉整个人都清明了。
他抬眸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他看清她了。这几年来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一个人。
啪的一声,他的脸被打得歪到了一边,耳中嗡嗡作响,眼中清明不在。
炸裂般的头痛再次侵袭着陆戈,但他努力与它抵抗着,他想要留住这份清醒,他想要记得想记住的人,想要看清想看清的人。
但眼前为何越来越黑?
不……他不能放弃!
霍知妤看到陆戈眼中突然积蓄了沉沉的乌云,就像狂风暴雨即将到来,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这副阴鸷得要发狂的神色,才让霍知妤想起他是个失心疯。
要是闹得太大,引来其他人,在国公府就有些难看了,而且也不利于她今后全身而退。
“伶儿,我们走。”霍知妤拽了伶儿的袖子转身就走。
“姑娘,他……他……他……”
“知道他要发疯还不赶紧走。”霍知妤恨铁不成钢的扯了伶儿一把。
“他……他……哭……”
陆戈哭了?
霍知妤微微皱了下眉头,又转回身去。
伶儿恰把羊角宫灯往上提了提,霍知妤便看到陆戈刚刚还阴云密布的表情,早已经又换了另一副神色。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或是什么人,那是对他来说很值得回忆的事,很重要的人,让他眼中充满眷恋,柔情万种。
可不过一瞬间,他的神情却再次变化,好像有人要夺走他在世间最珍爱的东西,他想要紧紧的抓住又抓不住。
他患得患失,痛苦不堪。
可陆戈并没有哭,伶儿应该是想说他快哭了。
但他这副表情,不由得让人心生恻隐。
昏黄的光晕下,他神色虽变化无常,却是人间绝色。
他应该还是想起他的外室妻儿了吧?
霍知妤听说,陆戈那个白月光外室,已经为他育有一子,就是至今都无法入国公府的大门。
她也不知道诚国公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外室生子就宠得跟宝贝似的,却不能接受陆戈的外室生子。
唯一的解释也就是,诚国公过于宠爱陆戈,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也就是这略一思忖的功夫,伶儿又叫了起来:“姑……姑娘,小……”
什么小?
听见这个小字,霍知妤下意识的就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因为塞在肚兜里的布团已经掉落了下去,也确实是小啊!
霍知妤咬咬牙,尴尬羞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时,伶儿才把她要说的话说完:“小心啊!”
再次抬起头,便对上陆戈那阴鸷骇人的眼神,有些猩红的眸里写满了侵略的欲.望。
这情绪变得也太快了!
霍知妤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同情一个失心疯,管他是不是思念自己的外室妻儿。
“伶儿,快走!”这次霍知妤真的是拔腿就走。
只不过刚转身迈出一步,肩膀就被人给按个结结实实。
陆戈的大掌捏在她的肩膀上,霍知妤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要碎了。
“住手!”
穿竹青色锦袍的男子从黑暗走到光影中来,他面容冷峻,一双鹰隼般的眼落在陆戈抓着霍知妤的那只手上。
看他那锐利的眼神,如果真的是鹰,此时怕是要用最尖利的鹰喙啄碎陆戈的爪子。
“二弟,这是在做什么?”陆均再次开口,声音比刚刚更冷。
霍知妤抬头,遂不及防对上陆均的眼,他那如深潭水般的眸子里,好似有了一丝涟漪。
霍知妤这才意识到,她肩膀被陆戈捏得太疼,眼中有泪花闪烁,她何曾在人前泣过,所以再次垂下了头。
只听一声带着怜惜的无可奈何的轻叹,她肩膀上的力道一松,那道钳制着她的力量已经消失不见。
再次抬头,她竟分不清那究竟是陆均的还是陆戈的轻叹。
“大表哥。”开口的同时,人被轻轻一扯,霍知妤便被陆均母鸡护小鸡似的护在了身后。
陆戈则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玄色锦袍的袖口,唇间竟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来。就好像他刚刚欺负了霍知妤,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他面上是笑着的,开口说话的声音却低得比外头的夜还要沉,给人的感觉有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