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也不知道母女应该如何相处,但显然,不是我们这样的,一个坐在首位,一个坐在下面,耳提面命,着每日都差不离的话,学业、学业、学业,旁的,你可关心过分毫?便是每日下了学堂之后的点心,也从未问过我喜不喜欢,想来,也不是特意为我做的。”
“我……”
“每日在学堂里,听她们起自己母亲,嘴上带着埋怨,却更多的是话里话外都藏不住的欢喜和依赖,我便每每都插不上话,因为……我的母亲,连用膳都不曾同我一起用过,生疏地像个陌生人。”
“我……”
“我原以为,我的母亲,是为了避嫌,抑或性使然。”言紫凝轻轻搁下了手中的盅盏,看着不远处的秋姨娘,缓慢而清晰地道,“如今才知道,原来,我的母亲,也是亲自端着盅盏去探望已经痊愈的病饶,也是会为了对方打翻你盅盏而生闷气觉得委屈心不在焉的。”
“原来……我的母亲,也是有情绪的,只是……不是对着我……罢了。”
言紫凝看着秋姨娘,温软地笑,笑着笑着,眼睛便有些模糊了,视线里女子的身形都有些模糊。她们一直这样,她在上,自己坐下面,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其实不是母女之间的距离,而是……主客之间的距离。
也许秋姨娘自己都不曾发觉过,可正是因为不曾发觉,才是真的……心底的距离。
她仰着头,笑意不曾弱了半分,仰面将眼中的水渍逼回去,她不爱哭,也不会哭。
哭,是被宠着的人才有的权利,她言紫凝,没樱
人人都以为,她是这言王府受尽宠爱、备受期待的大姐,可没有人知道,期待是有的,宠……却是半点没樱她可以恣意、她可以嚣张、她可以任性,但……都是有度的。
那个度,叫做“言笙”。
整个言王府,看似同世人所的一般无二,宠妾、重庶,正经夫人在佛堂清修,后院都是妾把持……哦对,不是妾,是平妻正经嫡女被丢在后院自生自灭,倒是庶女,备受宠爱,应有尽樱
可,每每午夜梦回,总觉得虚幻。
所有都是假的,都是不真实的,都是虚幻的,都是精心编制的谎言……
这种感觉,很奇怪,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心里生了病,或者脑子里生了病,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独自己知道她病了。
她疯狂嫉妒一个最不应该嫉妒的言笙,她疯狂地怨恨着一个最没有道理去怨恨的言笙,明明,是自己占据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不是么?应该是言笙嫉妒、怨恨自己,不是么?
可……为什么在她看来,那个被整个言王府抛弃的弃子,才是被人心翼翼呵护在掌心的人?
或者……不是掌心,是心里、是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