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代表不劳您忧心。”言笙连姿势都不曾变一下,看着张院首的目光,空若无物,“今日我把话就搁这了,三皇子殿下自当作证,即便是下了那阿鼻地狱见了言家列祖列宗,我自当谢罪。”
“我就问一句,张院首,你……敢么?”
不敢。张院首几乎都不需要犹豫。
这不是他胆小,也不是医术的问题,就像同僚所说,即便只是个头疼脑热也可能有个万一,普天之下,哪个大夫敢说治不好就送上满门性命?
可这个小姑娘说了,还是当着皇室子嗣的面,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摇了摇头,却不是回答这问题,只觉得这丫头实在托大,不知天高地厚,且看最后她如何收场。
他退后一步……心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啊,自作孽。
终于没有人说话了,也没有人敢说,就怕这姑娘问自己,敢么?
笑话,这院子里,谁敢?!不过是一份糊口的差事,谁闲着没事儿用全家老小的性命和祖宗们辛辛苦苦积累的荣光送出去?
言笙自然明白下方众人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说了这些话。
聒噪、推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古以来的太医院,大体都是如此。兵行险着?不敢用,循规蹈矩,即便治不好,总不能整个太医院都罚了。
这样的心理,她信不过。
伸手,从颈项里取下黑曜石指环,不顾落在自己身上宛若实质的目光,不顾秦忆清瞬间绷紧的呼吸,“南浔。”她唤,在对方颤抖的目光里,将指环交到他手中,低声叮嘱,“南浔,他的安慰,我就交给你了。”
黑曜石指环。
秦忆清一定知道这是秦涩身份的象征,却并不知道这背后可以动用的势力。她交给南浔,给予他此刻的权利。
手中指环重若千钧,沉沉压在肩头,南浔知道,那个“他”,不是里头睡着的主子,而是……神医。这也是为什么,言笙命令他死死拦着所有人的缘故,一旦有人进去,从蛛丝马迹里侥幸认出里头神医的身份,那么,皇帝定不会放走这样一个人。
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允许这样一个人不为自己所用。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也知道,这份恩情到底有多重。看着转身推开门扉的少女,他低头,弯腰,脊背平行于地面,沉默地替自己的主子表达谢意。
自此,只要不伤及主子,那么他南浔的这条命,就是笙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