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胤望着形同枯槁的恕心,便是有着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漠视,道:“师父……要不我们还是罢了吧……我虽然缺个法器,但说到底好像也没那么缺……日后加紧修炼便是了……”
此刻若是得到镇灵剑,夙胤怕此后余生不安呐……
今日若是真的为一己之私而将无辜的恕心斩灭,他又如何拿得动在镇灵剑?
恕心真的……很冤枉……
“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你脖颈处的那琅琊吊坠,你临死之时心生怨念,吊坠感应到主人的愤懑,便激发了它的灵力,这才护佑了你魂魄不散,并阴差阳错,你成了汝嫣。”蓠蓁道,“但是此事必须有个了解,我也答应了汝嫣,要给她个交代,所以……”
“所以,你还是要杀了我……”恕心抬眸,与汝嫣一模一样的面颊上,泪痕纵流,凄楚至极。
“依凡间律令,汝嫣害人性命,其罪当诛;依冥界律令,你夺人身躯,使汝嫣魂魄几近消散,其罪当灭,因而此事你我皆做不了决定。若是你能将汝嫣的**交予本尊,或许有转圜的余地……”蓠蓁道。
“师父,这样不妥!这样一来,恕心姑娘不就……”夙胤很是不忍。
最无辜的,便是眼前的恕心了。
“你以为交还魂魄如此轻而易举?”蓠蓁敲了敲夙胤的脑袋,“魂魄替代,二人相悖,全因她执念而起,若她心仍有不甘,即便汝嫣魂魄回来,汝嫣郡主她也是会终日无法安宁……她们二人只能此消彼长。”
夙胤似乎明白了什么,接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究竟谁去谁留,能做这个决定的,也只有汝嫣的爹娘了。”
蓠蓁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还不算太愣。”又转向对恕心道,“你若想得到个彻底的解脱,你便将此物交予我们二人,明日午时,便可见分晓。”
恕心握了握脖颈处的琅琊吊坠,犹豫再三,最后摘了下来递给蓠蓁。
“我相信你们,会有一个公平的结果给我。”
不知为何,恕心见着眼前二人,便有说不清的信任之感。
她也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地霸占着李汝嫣的身躯,即使她恨李汝嫣。
次日清晨,蓠蓁一身道姑打扮,左手拿着避尘,右手端着一个罗盘,后边再跟着一个夙胤道童,神神叨叨地便坐在了瑞安王府门前的石狮子前。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蓠蓁嘴中絮絮叨叨起来,引来了不少过路百姓的驻足。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围观的百姓愈发多,蓠蓁缓缓腾空而起,随后周身青鸟环绕,惊得周遭百姓一阵唏嘘,连连五体投地。
“仙人,仙人呐!”
围观的百姓瞬间将瑞安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蓠蓁闭眸不理外界纷扰,一副深沉莫名之相。
站在王府门前的小厮守卫皆是面面相觑,犹豫一番便上前道:“不知阁下何人?”
蓠蓁仍是不理,自顾自念念有词。
“其上不徼,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说罢,便再度缓缓浮空而起。
百姓纷纷蜂拥而上,却扑了个空。
守卫见况即刻转身入府,不到半晌便见瑞安王夫妇往门前小跑而来。
夙胤心里又是一阵荒笑,若论坑蒙拐骗,他自是比不得他师父十分之一的,若是蓠蓁不是神仙,在凡间想必也是个相当有前途的神棍。
“李怀不知仙君到访,还望恕罪。”瑞安王不待犹豫片刻,便深深作揖,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化作道童模样的夙胤干咳了两声,按照话本里讲的句子,似是而非道:“欲言无邪,而物由以成;欲言有邪,而不见其形。故曰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也。”
瑞安王对着夙胤敬畏道:“不知小仙童是何意思?”
“吾乃西天母上座下弟子,今日化作凡间道士前来,是有一要事告知瑞安王爷,事关令千金的性命,不得延误。”
瑞安王面色一僵,连连将二人请到了堂内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