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私人老板的小小服装厂,连个注册厂名都没有,请七八个中年妇女给别人车衣服。老板只是粘点打杂辛苦费。招弟去服装厂的时候,不敢用真名,谁会想到一个大学生,竟要踩电车谋生,不会让那些中年妇女笑掉大黄牙吗?招弟可不想成为别人传播读书无用的教材。幸好发工资用微信了,不用像大工厂签合同,所以用个低调名即可,就叫小芳吧。
招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做这种劳动密集型工作。非常耗时间,收入低。最主要的,对一个生手来说,电车非常难控制,比她小时候种田还难。坐了一天板凳,腰酸得要死,屁股痛得不敢再坐凳子。有好心的同事给招弟一个坐垫,确实舒服不少,屁股没那么痛了。
周末了,招弟带着孩子们回老家。
甲峻找到招弟,两眼带着光。
他责怪招弟回老家安居一年了也不找他。
他告诉招弟他拿到了本科毕业证,同时被调到镇上工作了,上级采纳了他的想法,由他安排每个村的大学生村官。招弟说祝贺他高升。他说高升啥,做官是个苦差事。他一上任便有很多家长蝗虫似的提着礼物来找他,赌在他家里,让他无处躲藏,都是来为自己的孩子说事,安排个村官做做。他不收礼吧,又把人家得罪了,乡里乡亲的,收了吧,人家又盼着你的准信儿。中国百姓,礼字当先。弄得人家不想受贿也不得不受贿。他只好将各种礼物折价卖给回收礼物的小店,然后再换成价格相似的其它礼物送回给人家。事情嘛,只说政府会安排公务员统一考试,大家公平竟争。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吐着苦水。
“还有,李品一老师与我要了你的电话……”
直到快天黑了,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招弟起身说要做饭,留他吃饭。他知道招弟暗示他可以走了。
他到嘴边的话好几次差点说出口,但就是没有勇气问。他知道自己磨蹭这么久的目的,只是想确定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