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熄了火把在那黑暗里静待了半个时辰,两个黑影自近处窜出,嘴里发出似鸟鸣一般的声响,赵宝立在赵旭身边,忙翘嘴唇回应,
“大爷!”
正是那刘文、刘武两人回来了,过来拱手行礼,
“大爷已是打探清楚,这庄子一个时辰之前已被流民占了,那领头的名叫做陈放”
“庄子里的人呢?”
“男女老少都被关了起来,那庄头死不愿说出藏粮的地儿,已被卸了一条大腿煮着吃了!”
“爹”
赵武捂着头自那喉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一声,蹲到了地上,赵旭冷然道,
“里头多少人?”
“没有一万也有八九千,不过全是些面黄肌瘦风都能吹倒的!”
赵旭摸了摸下巴,
“八、九千人便全是些瘟兔儿,也够我们宰到手软的”
想了想冷笑道,
“不过一众乌合之众擒贼先擒王,悄悄潜进去将那流民头子逮了,他们自家便要乱起来!”
又问,
“那流民头子现在何处?”
“且在那大院子里正堂当中坐着呢!”
赵旭过来那地上的画前,刘武、刘文在一旁指指点点,将那帮子流民聚集之处说了个清楚明白,赵旭扫视了众人一眼,
“你们可看清了?”
众人纷纷点头,赵旭探脚将那地上的画划去,在那人群里点人手,指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沉稳的男子,
“林震,你且带一队人绕到后头,潜到里头寻那赵家庄人的关押之处!”
“廖三儿,你带了人自左边翻进去孙谦你带人自右边去剩下人在此地静等”
说罢,身边的小厮带了赵宝与赵喜,留赵固与赵正守着,自家腰上缠了软鞭,背后只插了一把尖刃儿短刀,
“切记!隐了形藏,若是被查觉手下便不要留情,统统给爷爷宰了!”
这厢吩咐完之后便当先隐入了黑暗之中,三队人马自三面进去。
赵旭却大摇大摆摸到了正门处,这赵家庄子的正门乃是流民自外头点了把火生生烧垮的,如今门洞大开着,那些个流民只顾着进去抢粮抢食,门口倒是有些人倒卧在一旁,见了人进来却是半只眼珠子也欠奉。
这帮子流民八九千人,乱哄哄都去各处屋子里抢粮寻吃,那里顾得上这三两个人,又在这夜里,不过几处点了火把,赵旭人高马大混在里面竟也无人注意他们。
到了这庄子正中的谷场上,四面都点了火把,远远就见到那房子大门洞开,里头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
赵旭过去立在那灯火通明之处,大喝一声,
“谁是陈放?出来见你家爷爷!”
他只带了左右两人立在那里,一声大喝竟震得人双耳发涨,陈放原在那堂上坐着,被砍腿儿的赵大此时倒在他脚下,断腿儿被裹着,血也止了。
陈放面前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一边儿喝一边正眯着眼道,
“瞧瞧瞧瞧你这肉儿多肥?平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倒叫我们兄弟在外头饿肚子!真他娘丧良心!”
赵大倒在那处白着脸,咬着牙并不说话,只见那陈放眼珠子又在他另一条腿上打着转,
“你若是把藏粮的地儿说出来,你便能保了另一条腿儿,以后还能蹦一蹦,若是不然,只怕要拖着身子在地上爬了!”
赵大恨恨瞪着他,
“你便是砍光了我的手手脚脚,也休想得到半颗粮食!”
赵大心下里暗暗庆幸,幸好当初大爷早有预见,让他把粮食藏到隐蔽的所在,这庄子里他父子俩人知道,
儿子!
想起了赵武,赵大心下里有了盼头,
“也不知赵武那小子倒是寻到了赵家管事没有,若是能带了官兵来便好了!”
他嘴严实急坏了陈放一干人,这庄子里的人虽能吃,便吃了人肉,心里头那股子邪火,蹭蹭的向脑门子里冒,烧得脑瓜壳子疼,连眼也憋得发红,口舌干裂,喝多少凉水也解不了!反倒把肚子灌得溜圆,连着几日拉得都是血屎,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陈放如今便觉着自家从肚子到喉咙口都有火冒出来,又不敢喝凉水,只吃面前这碗汤,只这汤却是人肉煮的,那是饮鸩止渴,越喝越离死不远!
他还不想死,若再吃不到粮食,他便真要死了!
想到这处陈放那眼更红了,站起来抄了那桌上的刀便走过去,却听到门口有人大喝,下意识转头怒道,
“那一个胆儿肥的敢呼你家爷爷大名?”
堂上一群人左右分开,露出门口立着的三人来,一人打头的,身材高大负手立在那处,便似将那偌大的门洞挡了个严严实实,左右的流民见了都纷纷闪到一边儿去,
陈放眯了眼,提着手里那把破菜刀缓缓过去,
“你是那一处钻出来的龟孙?敢到你爷爷面前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