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听南眼里,收徒弟跟收学生差不多了,已经收了两个小的,也不差一个老的。
满口答应改日会来拜访,林听南弄醒另一个昏迷中的保镖,谢绝了老人家带他们走正门的好意,带人翻出了南大院。
回去的路上,林听南一言不发,身后两个保镖察觉到她的怒意,更是不敢出声。
抵达别院,林听南扯下面巾大力推开门扉,门板重重地发出砰的一声,惊到了屋里的人。
贺云逸站在厨房边缘,手上拿着一瓶饮料,眨巴眼睛看着怒气冲冲走向他的人,无辜地说:“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房间。”
“我去找你,你不在。”
“哦,三天后要回学校,我中途去了趟书房找课本。”
书房在别院有单独的屋子,常年关着门,她一时没想到贺云逸会去那里。
无言了须臾。
林听南不知道她在气谁,今晚找不到贺云逸后怎么都调整不好心情,便没再说话,径直回了自己房间,连往常最重视的药汤也不管了。
贺云逸满头雾水,招了他派出去的两个保镖进来问话。
两人一五一十说了南大院发生的事。
“她以为我去了藏书室?”
“是,南姐心急之下,似乎和那位老前辈打了一架。”
“结果呢?”
“南姐赢了,老前辈还说要拜她为师。”
“……”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到庄思芜这个名字,贺云逸已经确定了老者的身份,那是贺家的“定海神针”,宗师境的老家主贺独天。
但是,华夏的传奇武修竟然输了。
贺云逸许久不能消化这个信息,他非常怀疑南大院的老人并不是太爷爷,那位老者可能是他留下的替身,不然打败宗师武修的林听南就是武神境了。
这怎么可能。
南大院老人的身份问题暂且不谈,麻烦的是林听南的火气并没有蒸发掉。
她面无表情时的气势格外吓人,贺云逸早上喝药不敢再推三阻四,一口气将药汤喝得干干净净。
诡异的气氛蔓延到贺子扬那边,小少年多次想问昨晚的细节,次次开了话头就被吓了回去。
林听南倒是没在生谁的气,她只是在懊恼,自己昨晚竟然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包括没调查清楚孤身前往南大院,擅自对那位身手不凡的老人出手,在不了解老人身份的情况下挟持了他。
以前的她从不会这样不理智,过于安逸的生活消磨了她的警戒心,这让她产生了不安和烦躁感。
万一她完成了任务,没能留下来,而是重生回原来的世界,一旦适应不了每天危机四伏的生活,很快又会没命。
忧虑、不满、焦躁、懊悔等等乱七八糟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足让林听南烦闷了三天。
三天里,别院的人几乎过上了默片生活,所有人不敢大声说话,偶尔发出声音都要小心翼翼地瞅一眼林听南有没有生气。
最苦的还是贺小少爷,以前吃完药好歹还有加了枸杞的果汁等着他,最近不仅没有果汁,药还比以前苦了一倍。
终于熬到回学校的那天,因为要在外面住几天,郑燕儿和孙佳佳按照吩咐收拾好了贺云逸和林听南的出行用品,两个手巧的姑娘还为他们精心打扮了一番。
本来小半个月前就要回学校,可贺云逸有事推迟了半个月,连带着林听南的银行卡一直没有提上日程,她的工资还一分没到手。
保镖之一兼职贺小少爷的司机,将两人的行李搬上一辆低调奢华的轿车,三天没说一句话的林听南跟贺云逸一起坐到了车后座。
轿车渐行渐远,贺家大宅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驶过贺家地界范围,车开上了柏油马路,一路行到城市里,学校就在贺家临近的W市,这里算是华夏一线城市,繁华无比。
林听南视线逐渐黏在了车窗外的景色上。
一排排汽车井然有序地行进在马路上,贺家的车开进市里,四面尽是高楼大厦,交通灯正常工作着,成群的行人穿过斑马线,脸上神态各异,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鲜活的。
离开了气息古朴的贺宅,林听南才真正感受到了现代社会,这些寻常的画面曾经不知多少次出现在她梦里,那时的她恨不得一辈子活在梦境中,永远不要醒过来。
林听南在看窗外,贺云逸在看她。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下颌落到了衣领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羊绒毛衣,泪珠凝在了衣领附近的绒毛上,吸引了贺云逸全部的注意力。
贺云逸鲜少有不知所措的感觉,此刻看到那滴眼泪,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贺云逸咬咬唇,主动与她说话:“对不起,派人去南院的事,我该与你说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