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前,一大家子坐在客厅里,谈笑声不止,却几乎是围绕着我和江拓的。我紧张得如坐针毡,牵着身边人的手,没多会儿就渗出了一手心的汗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手掌里的粘腻感,他很自然地松开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擦了擦,又继续牵着,全程没看我一眼,像是潜意识里的动作。
爷爷坐在我们对面,听江拓介绍,他年轻时是个教书匠,后来娶了奶奶,因为对方家里是个医学世家,相处久了,耳濡目染地竟然也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学起了中医开了家小诊所,再往后下海浪潮掀起,又一鼓作气从了商,虽然转战颇多,却也在每个邻域里都能创出一番小小的天地来。
我暗赞不已,看看对面那位绝对能令人称奇的老人,虽然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却依然精神矍铄,额上的皱纹很深,饱经风霜也刻着岁月带不走的坚韧与无畏,一双铜铃般的眼睛藏在老花镜片后,炯炯有神,依稀能看出些残留的年轻时的风姿绰约来。他的话不多,眉眼笑得很慈祥,偶尔视线看过来,招呼我不必拘束。
睿智深沉,如沐春风。这是我一瞬间里想到的,觉得用来形容爷爷的最贴切的词了。
“小非啊,快毕业了吧?”他递了一瓣西瓜给我。
我接过来,“嗯,还有近十天吧,回校参加毕业典礼,学生时代就结束了。”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是要留在实习医院还是.....”
果然还是提到了我最担心的问题上,我咬咬牙,“工作还在找,投了简历在等结果.....”
“嗯,不用急,慢慢来,”他笑着,忽然指指江拓,“不要有压力,还有小拓嘛!”
我陪着笑,与众长辈闲聊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蹭蹭我的裤脚,
“姐姐,那个....那个.....”软糯的小肉手指着桌上一包小熊饼干,拉拉我的衣服,“我要吃那个.....”
一群人看过来,几个婶婶打趣说,“桐桐很怕生的,没见过几次的人都不给抱,独独不怕你,小非很有小孩儿缘嘛!”
我笑着回应,转头看江拓,问他,“这个是......”
“我堂妹的孩子,”说着视线朝坐在一旁角落里正埋头玩手机的人望去,“江悦!”
女孩儿抬起头,不情愿地看过来,“干嘛!有事,说。”干脆利落,说着又埋下头看手机。
“没事,提醒你二叔在路上了,估计十分钟后到。”
“到了就到了,又不是没见过。”女孩儿语气懒懒的,却还是站起身,径自往里屋走去。
“你似乎忘了什么?”江拓继续冷冷地提醒她。
她转头,看了一眼我手上抱着的小朋友,眼神里极其不耐烦,“别跟着我,随便你们丢哪儿都行!”说着就关上房门,力道有些大,沉闷的声响划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没救了!”一个伯伯盯着那道门,表情严肃。
“才劝回来,待会儿她爸来了,你们可悠着点啊,别什么都给抖搂出去啊!”一个婶婶压低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