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杨才良是出于谄媚,还是出于耿直,他今日在朝堂上的言行都会被看作是王爷您的安排。前有翡翠观音的谣言,后有郑阁老跟他误打误撞的‘配合’,就算他不是咱们的人,也会被人划入咱们的阵营。更何况,如果九皇子被逐出京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王爷您,别说文武百官,只怕皇上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为今之计,必须尽快化解皇上对您的猜疑。”
邵庄淡淡一笑,谦和道,“其实郑阁老在早朝上说的那番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晋王眉梢一挑:“什么办法?赐婚?”
邵庄笑着点头。
“邵大人,”焦长史不禁道,“咱们虽然得想办法澄清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但不是要真的放弃打击九皇子。九皇子现在的依仗只有皇上的恩宠,可若是成了亲建了府,获得了有力的岳家支持,岂不是如虎添翼,后患无穷?”
邵庄不慌不忙道:“你也说了,是有力的岳家。何为有力?要有力到哪种程度,才能把九皇子从母舅和胞兄通敌叛国的烂泥里拔出来?”
“这……”焦长史不由词穷。
“王爷。”邵庄看向晋王,“佟立群的罪名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足以横扫与他相关的所有势力,当初臣建议您把九皇子一起拖下水以斩草除根,您担心过犹不及,放了他一条性命。既然您当时决定留下这个对手,来平衡皇上心中的猜忌,现在就不能有丝毫犹豫。在您真正继承大统之前,九皇子这步棋必须走下去,不能叫它将了军,但也不可走成烂棋。像豫王那样针锋相对的竞争者,您不能容忍,同样,一个毫无抗争之力的九皇子也不足以安抚皇上的心……”
他轻轻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除了九皇子,其他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您必须帮他一把。”
晋王靠在椅背上,面露沉思。
邵庄安安静静地品茶,等着他下决定。
焦长史看着晋王欲言又止,往邵庄脸上瞟了眼,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怪异感。
他犹豫几息,还是忍不住嗫嚅道:“邵大人,我有一个疑问……”
邵庄抬眼看过来,笑问:“什么?”
焦长史有点顾忌又有点好奇地道:“您刚才说镇……佟立群的罪名足以横扫一切与他相关的势力,那您呢?”
佟立群是豫王和九皇子的母舅,同样还是邵庄的岳父,论起亲疏来不会差太多,他凭什么认为豫王和九皇子受牵连就必死无疑,他自己却可以全身而退?
他确实也做到了。
外人只道他兢兢业业,一心忠君尽职,可大家同为晋王做事,焦长史与他接触良多,觉得这事并不那么单纯。
邵庄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问道:“焦长史是何时入王府的?”
“延泰十五年。”
“那就是四年前,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在娶佟娇云之前,有过一个未婚妻。”
这事不是秘密,稍微有心之人都知道。
信国公的原配郑氏是郑阁老的堂妹,郑氏去世后,郑家再次与邵家联姻,将族中唯一的嫡小姐——郑岚心许配给了邵庄。
可惜的是,郑小姐还未嫁进信国公府,就在游玩时坠马身亡。那年佟立群还是雄踞一方的能将,正巧带着女儿佟娇云在京看望佟贵妃,当时邵庄已在大理寺崭露头角,佟立群对他十分欣赏,便将女儿嫁给了他。
焦长史微微点头:“略有耳闻。”
邵庄道:“我那位未婚妻是在延泰十二年去世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的死与佟娇云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