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见了面就不忙着回学校了。
对窦信然来说b大虽然未曾照面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叶千盈更得他的惦记。
两个人在机场里找了一家咖啡店,挑了个清幽的角落坐下直接点了一个咖啡甜点下午茶套餐,正好适合聊天时消磨时间。
对着真人版窦信然,叶千盈只觉得过去那半年里,两个人因为相隔异地他乡而产生的一丝陌生感正在如冰雪般渐渐消融。
他们毕竟曾经关系那么好,窦信然还是叶千盈心里唯一习惯的同桌。
叶千盈打量着窦信然眼神里很是染着几分新奇。
这次去了g国大半年,窦信然是比以前肤色更深了些身材也比以前更加精干。少年人的骨骼逐渐地长宽长阔骨缝趋于合拢,变成了男人的体型。
除此之外窦信然的面孔也比以前的成熟了不少,以前他出来打工人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勤工俭学,觉得他脸嫩。
但是如今他的气质被生活磨就得练达,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孔,细看起来五官也没有什么区别,然而整个人却已经完全褪去学生的青涩,走在外面的时候甚至会让人疑心他是个人物了。
从容貌到气质,他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叶千盈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把同桌当成那个需要自己悄悄贴补资助的少年人看了。
她有点惊奇,觉得自己见证了自己上辈子错过的那段缘分,见到了命运里本来就该被打磨成这副模样的“窦老板”。
以前的窦信然是个“小奸商”,那很好,现在的窦信然成了“大人物”,这也很好。
他们三个人都在马不停蹄地朝前方走去,叶千盈挺喜欢现在的这种改变。
但与此同时,叶千盈心里也难免稍稍地浮现出怅然自己的朋友一去一回之间,就已经长大了。而她却在这时蓦然惊觉,自己遗失了关于对方的一段光阴。
这是怎么发生的呢她明明每隔三天都和窦信然视频一次。
叶千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头痛。
或许是叶千盈的目光太不遮掩了些,窦信然有点尴尬地偏了偏头,轻轻咳嗽一声。
“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的语气里有隐藏得很好的一份不自在。叶千盈没有听出来,落在窦信然自己的耳朵里,却是无比分明。
窦信然为自己的扭捏愣了一下。
他在外面的时候,十多个亿的单子也能顺风顺水地讲下来,国内的大老板阴阳怪气地夸一声“英雄出少年”,他就真敢面不改色地受。
g国的大将军杀人如麻,然而在得到他的书房邀约之际,窦信然尚且能侃侃而谈。
只有叶千盈,她甚至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几个眼神,窦信然就要为她失态。随着叶千盈轻微的点头或者摇头,马尾辫子上下的颤动,窦信然也要把心悬吊起来,因此而感到忐忑不安。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他碰上叶千盈合该这样,就像是火以遇到水,便会嘶啦一声冒出青烟。
正好侍者给他们把咖啡端到桌上,为了遮掩刚刚的失态,窦信然不假思索地把咖啡端起来就喝了。
叶千盈就那么看着,半秒后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烫啊”
窦信然“”
窦信然含着那口咖啡,当场脑子嗡地一下,觉得自己口腔里已经去了一层皮。
叶千盈手忙脚乱地抓着一把纸塞到窦信然的下巴上,然后眼睁睁地见他把那口咖啡咽了。
叶千盈“”
这、这没事吧
如果说刚刚含住那口咖啡的时候,可能要去口腔科找点外伤药擦擦,那现在窦信然这么一咽,没准都要看内科了吧
再或者看看脑科也说不定啊。
叶千盈一脸懵逼“你为什么要把那口咖啡咽了。”
窦信然强做无事,其实感觉自己嘴里已经当场起了一串水泡“我脑子一时短路了。”
真的是一时短路了。那沓纸巾下面垫着的是叶千盈的手,他当时只想着怎么能让自己含过的咖啡沾在叶千盈手上,却忘了自己也有两只手,自己可以把纸巾接过来。
叶千盈抬手替窦信然要了一杯冰水,再看向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依旧不敢置信
“你和帝都犯冲吧,怎么一来帝都就犯傻”
窦信然苦笑了一声,舌头在口腔里不动声色的一扫,在嘴里那串大燎泡上轻轻地舔了舔。
他不是和帝都犯冲,一到帝都就发傻。
他是碰到了叶千盈才这样,活生生遇到一个冤家。
侍者的冰水端来的很及时,窦信然含着一口冰水,看看咫尺之间的叶千盈,心想,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要是因为叶千盈失去了全部智商,这也只能认了。
叶千盈喝了两口自己的冰激凌咖啡。
渐渐地,她察觉窦信然的眼神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闪躲,或许只是出于生物天性中的本能“你怎么总看着我”
窦信然果然乖乖地把眼神移开。
但在心里,他暗暗地想道“不对,是你先看着我的。”
两个人就彼此的近况随意地聊了会天。
尽管三天就有一次视频,他们对各自的情况都很清楚,但是如今见了面,叶千盈和窦信然似乎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叶千盈给窦信然自己的老师和同学,讲关教授,讲陆院士,也讲唐教授的实验室。
她提到自己已经发出去的论文,知道窦信然听不懂其中的原理,她至今把所有繁复的理论给窦信然换成他最能理解的数字。
“比尔猜想,价值一百万美金。”
“拓扑绝缘体的技术壁垒,如果以后有朝一日可以应用在实践上,那它就价值几十个亿。”
窦信然果然叹为观止“你才是真正大手笔的人,你的生意做得要比我厉害。”
他的生意比平常商人做得高了一筹,普通的老板把商品卖给市场,他却把商品卖给商人。
但叶千盈的“生意”,却是卖给国家。
这才是亘古以来,久赚不赔、利国利民的好生意。
叶千盈听到这话,当即就笑了一下。
就是为了这个笑,窦信然的心头也翻涌上了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彩虹屁。
最后,他还是用那他傲人的意志力,强行压住了疯狂吹叶千盈的冲动
但是,雄性生物想要在心仪之人面前开屏的天性,终究还是难以抑制。窦信然可以做到忍住自己滔滔不绝的彩虹屁,却很难忍住自己想要对叶千盈献好的欲望。
他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绕过那个天蓝色的果冻机器人,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盒子是木头做的,又上了淡红的漆,带着一点紫檀的香气。盒子本身小巧玲珑,外形十分精致,盒盖镂空了三层,盒身上也有打磨光滑的精细雕花。
镂空图案顺着木头本身的文理,这种巧具匠心的东西,机器做不出来,非得是老一辈的手艺。
叶千盈饶有兴趣地接过盒子,把温润的盒身拿在手里看了几眼。
紫檀料子厚重,木头又容易开裂。一般拿紫檀料来做盒子,匠人多半会在盒盖上雕花,即使费心镂空,也不会镂三层。
眼前的这个盒子做得这么精致,她都疑心窦信然是买椟还珠了。
她笑着问窦信然“这盒子不错。”
窦信然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声明“我可没有只送你一个空盒啊。”
说起来,这个盒子也是别人送礼给他的。窦信然再没心,也不至于把别人送的东西顺便转手拿给叶千盈和沈瀚音当伴手礼啊,不然他成了什么人。
叶千盈很感兴趣地打开盒子看了看,想知道这种盒子里会装什么东西。
盒盖掀开,内里垫着一块黑色的天鹅绒,在天鹅绒的布面上,一串铂金镶嵌的翡翠手链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叶千盈拎出那条手链看了看,很内行地评价道“水头挺好的。”
这串手链的翡翠颜色碧绿,水头十足,质地匀净,而且色泽相近,显然是从同一块玉上解出来的。
既然是窦信然的伴手礼,叶千盈自然当场就把手链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了。
她笑着把手腕伸给窦信然看“很好看啊,我很喜欢。你在哪里买的,是当地的流行款式吗”
窦信然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叶千盈的手腕上。
银白碧绿的一条,环上女生皓月般雪白清透的手腕,当真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窦信然喉头一动,记吃不记打,又端起咖啡杯灌了一大口,倒是惊了他自己一后背的冷汗。
幸好此时的咖啡已经凉了。
叶千盈问他是从哪里买的
这条手链不是买的。
g国周边的国是玉料的产地之一,他因故陪人去了一趟,当然也去玉场见了见市面。
他们去了玉石市场,请了靠谱老道的懂玉人挑了解石的玉料。这种东西本来近乎于,窦信然不上瘾,只是当陪客意思一回。
谁知道他的手气好,拳头那么大的石头,明明擦出来的那一面玉上生着几丛玉藓,但是石头整个解出来后,却是块不错的玉料。
多幸运啊,在烂料里头开出这样一块水头十足的翡翠,就像是窦信然的人生。
如果这就是他的运气,他想要把这份幸运送给叶千盈。
玉石拿回去,g国的雕玉师也说他幸运,问他大概想要把玉做成什么物件
这种拳头大的玉,大概能做两个镯子,一个圆镯一个贵妃镯,除此之外的剩料,还能做几个玉佩和摆件。
窦信然想了想,说,做条手链吧。
年轻小姑娘,不兴带翡翠的镯子,那样显得老气。还不如做个手链,或许还能在叶千盈那么多饰品里脱颖而出,多一点缠在她手腕上的机会。
在窦信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以后,雕玉的师傅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是看着一个不可救药的主顾。
“这么大一块整玉,您哪怕直接做个摆件呢,哪有做手链的。手链,手链您用边角料就能做啊。”
“我不用边角料。”窦信然笑了“我就要这块玉上最好的部分做手链。”
怎么能用边角料。
要送就送他的幸运里最幸运的那一部分。
他是小业,叶千盈是大业,叶千盈比他更需要幸运,更好的、更多的幸运。
现在,窦信然的运气就停留在叶千盈的手腕上啦。
窦信然又看了看那串手链,心想自己就看这么最后一眼。碧绿银白的手链典雅地环绕在叶千盈的手腕上,在闷热的夏天里自有一种清凉的意味。
应该是凉丝丝的吧。窦信然想道和当初叶千盈握住我的手腕时一样。
“哦对了。”还是叶千盈一句话,把窦信然飘远的魂儿又给重新拉了回来“你给沈瀚音带的伴手礼是什么啊”
嗯沈瀚音的伴手礼啊
窦信然的回忆,飘飘忽忽地就落在箱子里的那个塑料锤子上了。
他非常灿烂地笑着,无比靠谱地保证道“不能告诉你,不过是个沈瀚音需要的东西。”
叶千盈迷惑地偏过了头,显然想不清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沈瀚音又很需要的。
她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能说”
窦信然顿时笑得更灿烂了一点“真不能说。不过绝对是我费心准备的就是了,比你这个还费心呢。”
高档料理里面,烤制的牛排啊,鸡肉啊,都是经过了充分的按摩腌制、又用小锤子把肉质敲打得松软可口,然后才烹饪给客人食用别管这是不是真的,反正宣传是这么宣传的。
窦信然今天回去,一定也用自己那柄塑料小锤子,把沈瀚音的筋骨敲得弹q可口,易于烤制,容易入味。
他也没骗叶千盈,给沈瀚音的礼物确实很用心。至少,他给叶千盈带的东西,没有被安检拦下来又特意更换过啊
对于窦信然究竟送了沈瀚音什么礼物,叶千盈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知道了。
按照她本来的猜测,叶千盈觉得像是绝版的音乐专辑,可能还是口味比较清奇的那种,大概相当于华国版本的“大红公鸡毛腿腿”和“大姑娘美啊大姑娘浪”。
不过,从第二天沈瀚音的表现来看,礼物似乎不是这个。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沈瀚音的气息十分松弛或者说十分微薄。他懒洋洋地把自己往藤椅里一滩,似乎整个人的胳膊腿儿都快散架了。
叶千盈好奇地和他打听“窦信然究竟送了你什么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瀚音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十万分的哀怨。
“窦兄吗窦兄送了我一套十分精湛的按摩术。”
“啊”叶千盈很迷茫。
没听过g国还有当地特产的按摩术吗,这东西是不是就和华国的气功一样
可能是她对g国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吧。尽管叶千盈在知道窦信然要去g国以后,已经见缝插针地找了很多关于g国的资料来读了,但是没准就漏了哪条呢
看叶千盈真的一点都没怀疑的表情,沈瀚音叹了口气,用一种“这人病入膏肓,没救了的”语气感慨道
“别问了,他送了我一顿排头吃”
从沈瀚音的表情上来看,排头显然是不好吃的。
排头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沈瀚音的肉质变得非常好吃
b大开学,沈瀚音、叶千盈和窦信然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一新生。
虽然,其中的两个学生已经呆了一年,成了老油条,算不上新了
既然已经成为了大一的学生,就要履行学生的义务。
如果问大学生,你刚刚进入大学的那半个月里,有什么事给了你最深刻的印象,想必十个学生有九个都会回答军训。
b大身为2,军训当然也不会在校园里随便混混就算。
它的军训是把学生直接拉去军训基地里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