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虎沉重地说:“这长富村不长富,还出了个杀人犯,我这陈老虎也是只纸老虎,带的徒弟是个贼。
我这回趁着请大家喝酒的场合,就把这个话题说开,那个小包我准备不要了,换个人。”
“小包看起来不是好老实的么?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徐黑子忙问。
“偷东西啊!”陈老虎深叹口气说。
“这家伙,平时看不出来。”徐黑子也感叹道。
“是喽,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带他也有一年多了吧,出了这事才发现,过猜这小杂种以前就时不时偷点猪肝、猪肠、斤把肉……”陈老虎感慨道。
“那这次是偷了什么?”胡大炳像抢似的追问。
“猪心,”陈老虎吐了一口唾沫说,“一只猪就一只猪心,所以才被发现。”
“哼,要不是这回偷猪心,这小子还不知要偷到猴年马月去。”胡大炳手肘支在大腿上,一手扶着头,异常激愤地说。
“是这个道理,”陈老虎仍然显得意气难平地说,“所以我必须要让他滚蛋。”
“这种人确实留不得,”汤红兵显得异常冷静地说,“我们新品站绝对不能要这种人。”
陈老虎特意起身和汤红兵握了握手,又坐回椅子接着说:“所以我就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什么事?”徐黑子忙问。
“自家人在一起,我就直说了吧!”陈老虎说着伸手指向吴文华接着说,“阿华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端正,力大如牛,还是个勤快人,我就准备叫他来帮忙。”
“哦,是这样啊!”徐黑子恍然大悟道。
“阿华,你跟兰香商量得怎么样了?”陈老虎注视着吴文华问。
与吴文华家不同的是,陈老虎家厨房使用的灯泡是三十瓦的,一根细长的电线从前门缝隙处接过来,挂在一根横梁上,灯泡像个铃铛一样悬吊着,发出淡淡的黄光。
与吴文华家相同的是,陈老虎家的厨房横梁也是杉树,从东到西一共五根,上面也堆放着十几根树筒。
那是陈老虎向吴文华买的,说是趁着没涨价先存着点,用来以后盖新房做撑柱。
乍暖还寒时节,厨房的前后门都关上了,灶里散发的烟、炖钵里生出的雾、众人吐出的烟,把本来还很明亮的房间笼罩得氤氲昏暗。
因为厨房油烟多,墙壁上、横梁上、电线上都沾满了不少灰尘,使得整个房间的色调更加灰暗。
几个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享用酒席,当他们被陈老虎的话招引着齐盯向吴文华时,本来就坐在墙边的吴文华显得更加昏暗。
这昏暗就像他此时的心理。
他拿不定主意,又想不到很好的开脱的辞藻。
如果说要出去打工,恐怕要遭人笑话,因为眼下的景况,他怎么可能出得去呢?
更何况城市里也不见得有这么好混,他吴文华保准能赚到多少钱呢。
但是如果不说要出去打工,似乎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说继续砍树恐怕更加遭人鄙视,封山令一下,一根树都逃不了,人不可能总操着吃牢饭的心而赚着仅能养家糊口的钱。
在家里一边跟着陈老虎杀猪,哪怕是打下手,还有收入不说,至少能混点猪肉来吃。
猪肉也是钱,去买不还得花更多的钱。
再就是,杀猪之余,还能帮忙打点地里的农活,两不相误,真是怎么算怎么划算。
而要说起吴文华的犹豫不决,恐怕只能归因于他把理想理想化了吧。
就现在来说,出去打工是理想,但是他想得太理想化了。
事分轻重缓急,现在该做和能做的事情才是优先选择的。
见吴文华半天没吭声,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大伙人吃酒,总不能冷场,于是刚才讲故事讲得唾沫横飞的王钢举起酒杯,代表陈老虎先敬了吴文华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