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安一路马不停蹄,中途都没歇息,到了京城,人困马乏。原本被蔡无稽拾掇的齐整模样又变得灰头土脸爹妈不识。
傅夫人的棺柩由昌平公主做主停灵宝安寺,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会道场。墓地也是公主亲自选的,背山面湖,是个福荫子孙的风水宝地。
傅长安回到傅府,听冬青竹筒倒豆子如此这般一说,点了点头,去了她娘临死前住的那屋,身子一歪,和着一身脏衣服就睡死了过去。
这头傅长安才回来,昌平公主就得了消息。京城里消息传递得慢,公主只知道西沉关大捷,尚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心系丈夫儿子的安危,又要小心隐瞒新娶的儿媳妇跑了的事实,虽然私下里不少人都知道了,但面上还要装样子。除此之外,她还操持起了亲家母的丧事。国公府内的日常中馈、贵妇们的往来应酬平素也都是她一手打理。昌平公主京中贵妇典范,处理起这些事倒也游刃有余,就是心里气不过。
待听得她那个儿媳妇回来了,还是一回京就去了傅府,不来给她这个婆婆请罪就算了,知道亲娘在宝安寺停灵呢,也不去磕个头。到家就睡,还睡得昏天暗地。昌平公主气了个仰倒。叫上几个膀大腰圆得力的仆妇,也没敢大张旗鼓,悄悄自后门出行,抬了顶低调的小软轿就朝傅府杀了去。
不想,出师不利,刚上正阳街,就偶遇了户部尚书家眷的轿撵。家丁吆五喝六,推搡清道。
昌平公主素来与这王氏不合,若是平时哪有给她让道的道理。奈何家丑不可外扬,昌平公主忍啊忍啊忍,忍得吐血,又将这口血给生生咽了下去。
为了国公府的颜面,她忍!
这笔帐倒也不能这么算了,统统算傅长安头上。
昌平公主一路低调潜行,直到拍开了傅府的大门,小轿抬了进去,大门一关。
随行的仆妇们腰背一挺,熊熊燃烧的气势就出来了。
昌平公主挥了挥手,让人去叫傅长安,冬青哭丧着脸,“叫了,叫不醒。”
当家的贾嬷嬷领着几个得用的仆妇一直住在宝安寺给傅夫人守灵烧纸钱,看着大和尚念经。府里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不顶用的下人,一个比一个慌神。
昌平公主指着孙嬷嬷,“你去。”
片刻功夫,孙嬷嬷一路拖着哭爹喊娘的凄惨调子,尚未到跟前,扑通一声跪地上,“公主,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拿开捂住左脸的手,脸肿了,印出五个手指印。
昌平公主,“翻了天了!”
冬青拔腿就跑,孙嬷嬷一指,“拿住她,这丫头想通风报信。”
几名仆妇上前几把掐住,冬青扑腾了几下就焉巴了,呜呜的哭。
昌平公主心烦意乱,“你哭什么?本宫又没罚你?”
冬青嘴一扁,又要哭,眼泪被昌平公主给瞪了回去。
傅府不大,进了二道门就是后宅院子,迎面看到傅长安坐在台阶上,散着头发,头脸到腰部以上都是**的。
第一眼瞧去就跟个混不吝的臭小子一般,整日无所事事招猫逗狗,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再一看,昌平公主要晕倒,就算再看两万遍,她恐怕都难以习惯儿媳妇是这副尊容。
她苦命的儿子哟!
傅长安抓着湿漉漉的头发,抬眉看了她一眼。
昌平公主与她大眼瞪小眼,憋了半天,“你母亲的棺柩还停在宝安寺呢!你这不孝女!”
傅长安收回目光,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