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蠢货。”刘大队长压低了声音，“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被发现，你听我说，即便没有你们，疯女人也会在今日被焚烧，是我救了你们。别他妈不知好歹。她已经疯了，活着对她来说不如死了。”

一个警卫朝他们走了过来，刘大队长松开吴晓伟，转而搂着他的肩膀。跟着人群举手响应着村长。

毛大姐焦急的四下张望，少年正缓步朝她走去。

“像你这种如此轻视生命的人，”吴晓伟轻蔑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不配救命二字，你这种人会帮助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你有文化，但我知道没把握的事情别干。”刘大队长干笑两声，然后舔舔舌头，谄媚的看着吴晓伟。“你是最牛逼的外科大夫？”

不等吴晓伟回答，他继续说道：“哈哈，救了你们嘛，那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那你不可得把我全家都带出这地方，还得治好我老婆。”

“我为什么要带你走？为什么要救你老婆？”吴晓伟断然拒绝，他绝不帮助这个虚伪自私的莽夫。

刘大队长指着前方，吴晓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少年离毛大姐已不足十米远，而她还没有意识到。

“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同盟，我就告诉你，毛大姐的祖母就是被那小子下药弄死的。”刘大队长无不得意的说道。“下个月被烧死的女人可能就是她了。”

“好，我答应你。”吴晓伟想也不想立刻答道，他刚想到确实也需要帮手，也许这莽夫确有可用之处。

“要是反悔，谁也别想逃出去。”刘大队长露出凶狠的表情，瞪大眼睛，难掩诧异之色，在三番两次的赌咒发誓，确认了吴晓伟不敢欺骗他之后，他立刻拉了旁边一个人，指着天空说，再不快烧，就要开天眼了。

那人抬头望去，只见浓雾蔼蔼的天空裂开一条口子，一道金黄色的光正试图从那缝隙渗透下来。

“啊！天眼！”那人以震动天地的声音吼道。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吼给惊到了，谁都知道，祭祀的时候不能让金光照进村子，这会坏了祭祀，更会激怒山神。

人群中开始有人呼喊着：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村长抬手制止声音，他看了一眼那少年，少年看了看毛大姐，踌躇着要去抓她，但村长的命令，让他不得不掉头回去。他从火盆里举起火把。插进柴堆。煤油立即起火燃烧，细枝和干草只隔了一个心跳的瞬间也马上跟进，细小的火苗从柴堆各处蹿出，有如动作迅速的红鼠，滑过油层，从树皮跃到树干，再跳上叶子。一股热气从火中升腾，朝人群扑面而来，轻柔而突兀，恍如爱人的呼吸，但几秒之后，就热得令人难以忍受了。人群纷纷向后退去，木柴劈啪作响，声音越来越大，疯女人开始用高亢尖锐的声音歌唱。谁也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火焰时而盘旋，时而扭动，彼此竞相追逐，朝那大木头节节攀升。空气也仿佛因高热而液化，在晨雾中闪闪发亮。吴晓伟听见柴薪爆裂，烈焰淹没的疯女人，她的歌声变得更嘹亮、更尖锐……然后她突然喘了口气，再喘一口、一口，接着歌声成了颤抖的嚎啕，尖细高亢，充满痛苦。吴晓伟闻到了人肉烧熟的味道，这与他在深夜搂着女人坐在路边烤羊肉的气息并无二致。在渐渐通亮的晨光里，火柱宛如一只临空而降咆哮的巨兽，盖过了疯女人微弱的惨叫，吐出长长的火舌，吞噬毛脚村每一寸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