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黑得都快发亮了,看来又免不了一顿宗法伺候。
果然,接下来便听到桓昱不容置喙的严厉口气。
“梨尘宗,宗法第三百四十一条,未经报备,不可私自降妖。宗法第六百二十条,宗主不得私自出宗。”
阴鹜的目光扫向三人,语气愠怒,“一个身为宗主,一个身为大弟子,不知道以身作则,明知故犯。连宗法都管束不了你们了吗!”
一如既往的严词禁令,拿着一万条宗规压在他们身上。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让人只觉得压力迎头砸下。
不羡:“……”
真实惨剧,他的梨尘宗大弟子头衔,平日半分好处没有,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拿出来鞭尸。
云挽早猜到恒昱会有此发难,垂头敛声,虚心认错,“师叔教训得是。我身为一宗之主,确当严以律己,以身作则。今日做错,甘愿受罚。”
既然主谋都认罚了,从犯哪敢开口,只能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恒昱森寒的目光盯着云挽,不满地皱起眉。半晌,他哼了一声,“既然知错,明日便都去戒律堂领罚。宗主犯规,罪加一等!”
几名新进宗的弟子涉世未深,还不明真相,连忙求情,“恒昱长老,这次不关宗主和不羡师叔的事,他们也是为了救我们……”
不羡低下头,心中暗道:“你们都自身难保,还想着替人求情……年少天真,指不定也要引火上身。”
果然,恒昱冷目一抬,眼中寒光狠狠射向他们,怒而斥道:“不学无术!你们明天一道去领罚。”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凄凄惨惨戚戚,全都一脸苦瓜相。
“是。”
梨尘宗再新进的弟子都知道,恒昱长老素来严厉,说一不二,若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那才真是自讨苦吃。
恒昱背着手,阴鹜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一众弟子顿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生怕自己运气不好被点名,那才得大喊三声世道不公,凭什么!
却在这时,恒昱冷目停下,落到一张十分陌生的脸上。
那人看上去不过十**岁,生得极清秀,又极具少年气。一身污泥,气质却高贵清华。此刻,他微垂着头,平静地站在一旁,眉眼温和,神色安然,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恒昱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何人?”
“他是我们今天在黑冢女手下救的人,是个瞎子。”阿惜还没开口,绫灵就忍不住凑过去帮他回答。
我的姑奶奶,他只是眼瞎,又不是耳聋,不需要你帮忙!
不羡龇牙咧嘴地一把拉住她,小声对阿惜道歉:“抱歉,我这徒弟年龄尚小,口无遮拦,若有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阿惜微微一笑,淡道:“无妨。”
“他是我的客人。”云挽这时开了口。
恒昱怀疑道:“你的客人?”
“是。”云挽仍是垂着头,静静地道,“还望师叔宽谅,允他在宗内小住几日。”
恒昱森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阿惜,又看向云挽,却见云挽仍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姿态谦恭,神情却始终没有退让。
半晌,恒昱的目光才从云挽脸上移开,他冷笑一声,“既是你的客人,你自行安排便是。但是梨尘宗的规矩,你既身为宗主,必当千万谨记!”
云挽敛声,“劳师叔费心。”
恒昱从齿缝中“哼”一声,又冷冷瞪了云挽一眼,似是气极了又无可奈何,只呆片刻,拂袖就走。
“唉,恒昱长老,等等我!”华晖长老一脸赞许地给云挽比了个大拇指,连忙跟了上去。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彼此相视一眼,立刻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苦逼感。就在他们即将散去之时,云挽叫住了一个人。
那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刚出龙潭又进虎穴,抖着声音问道:“宗主……还有什么吩咐?”
云挽顿了顿,然后指了一下温和垂首的阿惜,“他,暂且跟你们一起,就住暨舍通铺吧。”
“哦。好的。”那名弟子心中一松,大有逃脱生天之感,忙不迭地应下,转头便对阿惜道,“阁下请跟我来。”
阿惜向云挽等人礼了一礼,便跟着那名弟子去了。
“师妹,你觉不觉得奇怪,他一个瞎子,居然不用拐杖,就走得那么稳。”不羡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云挽淡淡瞟了一眼,对此并无看法,“有些人眼盲,所以练就了极佳的听力,这也不算什么。”
不羡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到云挽身上,神情突然有些复杂,“但是师妹,你就这么把他安排到大通铺,是不是……不太好……”
“不然,你跟他睡?”云挽扫了他一眼。
不羡惊了一大跳,“不了不了,好意心领。”
这时,绫灵却凑了个脑袋,“要不然,让他跟我睡吧,我不介意。”
“想都别想!”
绫灵被异口同声的四个字,吓得又把头缩了回去。
饶是如此,她却仍不住地低声念叨:“跟我睡又怎么了,像这样长得好看,又温柔有礼的少年,虽然不可能属于我,但退一万步说,我去跟他拜个把子总可以的吧……”
云挽:“……”
她整天跟着不羡,到底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云挽眼看着面前的背影消失,顿了顿,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都散了。明天记得去戒律堂受罚!”
“哇!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立刻传来不羡和绫灵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