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渝的伤好到七八分,云檀收拾了一下包裹,就准备离开夜都。
她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整理,况且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孑然一身地出现在这里。只不过云檀的性格不喜欢钻牛角尖,在她看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找不出原因,就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姑娘,你真的不多住几天吗?”相月站在门口,有些不舍地看着她。
“不打扰你啦,”云檀对他笑了笑,“有缘再见。”
相月看着少女的笑靥,绞尽脑汁地想思考一个借口。忽然他灵光一闪,看向旁边的司渝,有些别扭道:“这位妖、……仙长伤也没好全嘛,可以等他伤好了再走。”
他现在已经知道司渝是剑阁弟子了,像剑阁这样的修仙门派,于夜都这种地方的人来说,是一般只出现在传闻里的仙门。剑阁所在的梦山,和贫瘠的星洲夜都,几乎是两个世界。
云檀听到这话,心想等他全好了我还用什么拿捏他,当然是要趁机挟恩图报,不,好人做到底了!
相月又劝了两句,看她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也不再说了,只眼巴巴地看着她:“云姑娘,那你们是要去剑阁吗?”
“也许?”云檀转过身,对他挥了挥手。
“快回去吧,相月。”
少女青色的裙摆在转身时划过一道弧度,相月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手里捏紧了那枚送给自己的用来当做报酬的玉佩。他在心里想,剑阁,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云檀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在冥冥中已种下了一道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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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夜都,眼前不再是暗色的天空,耳边也不再有时隐时现的呜咽和鬼哭。云檀望着蓝天白云,熙攘人声,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
司渝背着剑,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星洲地处琼光界北部,边界的港口燕潮城通往瀛洲和月川。两人此时正到了燕潮,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城内人来人往,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涌过去。
云檀找人问了两句,才知道原来又到了钟灵山四年一度外门选拔弟子的日子,不少人都赶着去看热闹呢。
在琼光界,即使是没有天赋的凡人,对仙道的向往和热情也丝毫不减。钟灵山地处三洲交界,又是四大仙门之一,门内百花齐放,风气十分宽松,是不少修士一心向往的宗门。
“你急着回剑阁吗?”云檀眼睛看着前面,随口问了一句身旁的人。
司渝瞟了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想去钟灵山?”
虽然那时在山洞里眼睛看不见,但司渝修行剑道那么久,也可以感受到云檀的御剑很有章法,她出剑之时一往无前的剑势,即使在和司渝同辈的阁中弟子里,都是很少见的。
但是奇怪的是,云檀的的确确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
“唔,好像也不是不行,”云檀摸了摸下巴,试探他,“怎么,你对钟灵山有意见?”
司渝说:“钟灵山都是些机关术法,有什么好学的。”他顿了顿,有些别扭道,“你很有修行剑道的天赋,不要浪费了。”
云檀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不赞同的声音。
“钟灵山是天下术法之源,仙道中人莫不视为圣地,这位道友为何口出狂言?”
云檀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枝凤仙花,随后才是手持凤仙花的温雅少年。看他的通身打扮和举止,倒像是修仙世家的子弟。
对方看到她的脸后,也愣了一下,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司渝冷冷地出声:“法修视为圣地,与我何干?”
那少年仔细地打量了司渝一眼,看到他身负的灵剑,恍然道:“原来是个剑修。”
他表面毫不在意,实则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优越感,十分云淡风轻地说:“那不懂术法的奥义,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剑修和法修,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剑修觉得法修都是花架子,打起架来多是菜鸡,法修觉得剑修只知道闷头练剑,和木头没什么分别。
司渝道:“我不知道术法有什么奥义,只知道每年论道大会都有十几个同阶法修被我打趴下。”
“你,口出狂言!剑修能打了不起吗?谁不知道修剑进境慢,仙道有名的天才,可都是法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