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檀知道司渝想说什么,无非是说水镜中颇多凶险,担心她遇到意外罢了。
虽说只是入门试炼,然而剑阁作为四大仙门之首,每五年才开一次水镜会,想要成功入选,除了要通过剑阁本身的试炼,更要防范对手的暗害。
每五年,参加水镜会的各洲少年多不胜数,其中不乏出身显赫大有来头的。在司渝看来,云檀既无出身背景,又两手空空,身无灵力,即使能够过五关斩六将,拼尽全力地入选,只怕也要吃很多苦头。
云檀是做过阁主的人,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挑起唇角,对司渝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就转身去报名了。
剑阁的入门试炼之所以叫做水镜会,是因为剑阁三试中的心试,要进入一面水中幻镜。
这是最难的一试,在这前面,先要通过体试,也就是天赋和资质的测试。
天玑峰殿前的广场上,排着两列长长的队伍。
剑阁虽说是仙道中第一剑修宗门,却也不是没有法修的。梦山七十二峰,一共有九位峰主,其中有四位不是剑修。
只不过云檀这一世自然还是要修剑,便径直走到了人数多一些的那个队伍中。
体试的流程十分简单,只除了寻常宗门的灵根测试之外,多加了一道用影石测试根骨的程序而已。
“咦,是你啊。”
云檀抬起眼,面前的姑娘一身白衣银绣的衣衫,头发用银环束起,插着一支蝴蝶发簪,是之前在山门前拦住司渝问话的那个内门弟子。
“原来你真的是来参加水镜会的!”她神色间有些吃惊,还有些好奇,“你叫什么名字呀?”
云檀说了自己的名字,歪歪头:“你呢?”
“我叫聂灵然。”她一边把影石递给云檀,一边回答。
云檀接过来,十分随意地抵在额前,用它照了一下灵台。
乔观心说她根骨好,自然不是乱说。瀛洲乔氏有秘不外传的望气推演法门,又给这代家主的独子起名叫做观心,自然是因为乔观心生就一双灵目,有看骨相的本事。司渝前世收云檀为徒,倒只是因缘际会,谢蘅给他算出来的。只是云檀天赋好,刚好修行之途很顺利罢了。
这一世从云檀在夜都醒来后不久,就知道这具身体怕还是她前世十五六岁时的,只是没有修为,就像一个空置的容器,需要从头开始修炼,重新把修为装进去。
影石在她手里,发出一道金色的转瞬即逝的光芒。
“天阶。”聂灵然的声音倒是十分冷静,只是递给她玉简的手指有些颤抖,“……恭喜你!”
云檀抿唇,对她笑了一下。
她早知道结果,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只是一旁围观的少年少女们就不如这两人冷静了。
“哇,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个传说中的天阶了。”
“羡慕!马上到我了,好紧张。”
“紧张个屁,你顶多是个玄阶,认命吧。”
“我认得她,好像是那会司渝带来的那个姑娘吧?”
“……”
“呵,阁主亲传弟子的人,怎么也要和我们一起参加试炼?”
一道有些熟悉的欠揍语气响起来,云檀眯了眯眼,看向刚刚最后一个说话的人。
那人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云檀的注意,依旧阴阳怪气道:“只怕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他旁边的人感受到云檀的视线,连忙戳了戳他,示意他别再说了。
那少年将信将疑地跟着同伴的视线看过来,就对上了云檀似笑非笑的眼神。
云檀在心里暗笑,真是冤家路窄,原来白桢竟是这时候入门的。
前世她和这只孔雀精就颇为不对头,几乎见面就要冷嘲热讽,偶尔打架动手也是常有的。白桢比她辈分高,还经常端着师叔的架子妄图使唤她,在云檀看来,简直十足欠揍。
“干嘛,看什么看?”白桢被她的视线打量着,忽然有些底气不足。
云檀抱着手臂,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道:“看看是谁这么酸咯。”
“你……!”
“我什么我,原来兰丘的子弟,只会暗中编排别人吗?”
“……”
“走着瞧!”白桢本就不在理,这时愤愤地一甩袖子,移开了目光。
面前的队伍刚好轮到他,白桢立刻迫不及待地接过影石。
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身侧之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又是天阶!”
“这届新人这么可怕吗?”
“短短时间,竟然已经有两个了。”
“我也想……”
白桢十分骄傲地挺起胸膛,正想看看云檀是什么反应。
他往那边一瞟,眼神尤带着几分得意,然而视线里人影空空,哪还有刚刚的绿衣少女。
云檀早都走了。
他偏过头,有些不忿地“哼”了一声。
体试时,影石将受试之人的根骨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在这之下的则是入剑道无门者。但即使是玄阶和黄阶的弟子,进入剑阁后也只能担当外门弟子甚至杂役之类的身份,唯有天阶和地阶能够进入第二轮的心试。
等凛冽的月光落到天玑峰的积雪之上时,第二轮心试开始了。
相比白日里的人山人海,此时广场上只剩下了几百人。
剑阁的九位峰主,此时也已经来了。
“听说这一届有两个天灵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捋着胡子率先开口。
“有个变异雷灵根,可惜想修法系。”他旁边一位红衫黑发的剑修插话道。
“还有个冰灵根。”有人跟着补充。
“不是说,出了三名天阶的好苗子?”
“是的,其中两名都要修剑。”
“不错不错,是那边那个小姑娘吗?”
旁边一位紫衣高髻的女修眼睛一亮:“这个我要了!都不许抢。”
“哇,”她身边跟着的正是先前和云檀搭话的聂灵然,这时连忙问道,“师尊,我要有师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