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钟灵山。
朗朗青天,曜曜白日下,在钟灵山专供往来客人居住的摘星楼前,一道充满感情的控诉声从喧嚷的人潮中,令人难以忽视地传了出来。
“你骗我,当初说好来找我的!”
“……我等了你那么久,还担心你被那个木头脸剑修拐去剑阁怎么办。没想到,你真的被他拐去了剑阁!”
说话的少年面上一本正经,似乎想强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只可惜眼角的促狭之意出卖了他的真实目的。
被他拉着的白衣少女一脸冷漠,恨不得立即甩开手,又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直接动手。
这说话的人自然就是乔观心了。
云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孽缘,剑阁一行人刚到钟灵山,所遇到负责接引的弟子竟然就是当初在燕潮城外,同她和司渝有过一面之缘的乔观心。
后者见到她,先是露出了一副十分震惊的表情,而后在双方照面时,确认了云檀的身份之后,乔观心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唉,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
看她不为所动,乔观心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你拿了我家的花,却没有来找我!”
云檀简直一头黑线,乔观心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答应了他什么事呢。
事实上,随着乔观心的表演,旁边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人群中也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乔师兄在说什么啊,那个剑阁的姑娘与他有什么故事吗?”
“听他好像是说,人家骗了他……”
“哈哈哈,别傻了,他开玩笑的吧,”
“也对,就他那个性子,鬼才会信。”
“不过平常也不见他对哪个陌生女修犯傻啊,应当是真的认识吧……”
“难道乔师兄真的那么想不开,要找个剑修道侣?”
“不过她可真好看,是剑修我也不介意,嘿嘿嘿。”
眼看围观群众已经开始自发脑补一出苦情大戏,云檀一把扯住乔观心的衣领,忍无可忍道:“你给我闭嘴。”
乔观心十分委屈地看向她:“唔唔唔,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你说,你是不是骗了我……”
“你不仅欺骗我的感情,现在竟然还对我这么凶!”
云檀:“……”她前世是真的眼瞎,怎么会觉得乔观心工于心计,苦大仇深,这个人明明是个戏精吧!
剑阁此次过来带队的灵犀峰主闻珈,也是个十分促狭的人。
看出来乔观心没有什么恶意后,他便在旁边袖手看了半天好戏。这时才忍住笑意,慢悠悠道:“既然云檀与钟灵山这位小友是旧识,不如我们进去说话。”
闻珈说完后看向司渝,本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却见这位一向目下无尘的司渝师侄,这时盯着他的徒儿和那位钟灵山弟子拉拉扯扯的动作,简直全身都冒着寒气,就差直接拔出剑来了。
闻珈见到这一幕,忽然摸了摸下巴,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
他嘴角一挑,十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司渝,你是云檀的师尊,那你可知道那两人究竟是有什么渊源?”
还不待司渝答话,乔观心已经可怜兮兮地看向云檀:“对对对,这位前辈说的不错,咱们先进去罢。”
他又扫了一眼云檀捏着他衣领的手指,眨了眨眼:“我只是一个柔弱的法修,云檀姑娘,你莫要拽啦,拽坏了可是要赔的。”
见云檀一脸不为所动,他又笑嘻嘻道:“哎呀,其实也没关系,你若是愿意将你赔给我——”
利刃出鞘的铮然之声,打断了乔观心还没说出口的调侃。
司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住口。”
乔观心瞪大眼睛,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我同你说话了吗?”
他嘴上这么说着,人却也不是吃素的,袍袖翻飞间,一枚令箭已经捏在指尖,十分不客气地指向了司渝。
眼看一场外交事故要莫名其妙地发生,云檀只好松开乔观心,将他从司渝剑下推出去,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再胡说八道。
闻珈也跟着打圆场:“哎呀,司渝师侄,莫要冲动。都只是玩笑嘛,你说对吧。”
乔观心明显也不想和剑阁的人真的起冲突,闻言立即借坡下驴,变脸如翻书一般地跟着道:“是,我只是开玩笑。”
司渝归剑入鞘,冷冷地看了乔观心一眼,什么都没说。
众人重新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摘星楼。
乔观心作为钟灵山碧落殿的大弟子,本应是由他走在最前面,来接待参加论道会的客人。
然而这时他却缩到后面同云檀聊天去了,碧落殿别的弟子显然也对这位大师兄的不靠谱深有了解,纷纷自己走在了前面,替剑阁的来客引路。
早在乔观心说出那句话后不久,云檀便从储物戒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他当时给自己的那朵花,不由分说地还给了他。
这时,乔观心一边把玩着那朵凤仙花,一边嘟囔道:“几年不见,你旁边这个大冰块怎么好像变得更吓人了。”
云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和你很熟吗?谁让你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