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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四大仙门之一，钟灵山当然也很大，只是不同于梦山的孤高缥缈，这里地如其名，钟灵毓秀，造化天成，处处可见蓬勃生机。

山岚浮光，花木扶疏，走在山道上，可以听到晨风拂过树丛的簌簌声响，其间夹杂着灵鸟清悦的鸣声。

从摘星楼旁边的山道下去，往右走是一处依岭而建的观景园，透过符阵发出的光辉，可以看到其中楼阁亭台，彷如画境。

此处叫做玄天境，乃是钟灵山中灵脉支流其中一支的所在之地。

只是不同于别的宗门会在灵脉聚集处修建洞府，钟灵山这一处灵脉，却是用来建了一处庭园，本是用来令弟子们在此处观想天地大道，领悟造化之力的。

然而因为这里和摘星楼离得近，来参加论道会的许多客人，常常对传说中的玄天境也十分好奇，经常偷偷混进去，想知道其中的神妙之处。

后来钟灵山见此，索性十分大方的开放了玄天境，使之成了一处人人皆可进入的景点。

云檀本来是想去碧落殿的，这时看到玄天境的符阵发出紫光，里面像是有许多人。

她同身旁的人对视了一下，司渝看起来也很有些好奇，两人便一同进去了。

甫一进去，云檀就明白，为何玄天境此时会有那么多人了。

在人群聚集之处，就可以看到众人视线的中央，几名穿着缟素衣袍，头发上插着苇草和白色羽毛的年轻人，正在大声交谈。

——是珈蓝殿的人。

看他们表情，也能猜到言辞激烈，只是不知是在争辩什么。

修真界中的四大仙门，除去为首的梦山剑阁，其余三大宗门分别是星洲钟灵山，东极天渊学宫和穹海的珈蓝殿。

这其中，剑阁中多是一心追求武力值的剑修，其余三宗，钟灵山擅长机关术和炼器，法修居多；天渊学宫则是专精幻术和阵法，说起来，云檀前世也是因为认识一位天渊学宫的法修，后者对她讲过一些天渊阵法的机要，因此才对阵法相比一般剑修要精通些。

而最后的珈蓝殿，则是她最不熟悉的门派。

珈蓝殿所在之地位于荒芜的穹海，门中之人多避世不出，十分神秘。其中弟子修习玄术，沉迷于推演天机，比天渊学宫还要神棍。

天渊学宫的人，推演和阵法是为了御敌和提升自身的力量，以实用为主。在云檀看来，还属于正常修士里可以理解的范围。然而珈蓝殿的人研习玄术，则是为了追求虚无缥缈的天道法则。

什么生死界限之中，万物运行的法则，听起来总让人觉得，这个宗门里或许是一群大龄中二病。

其实他们本身也很少出现在论道会上，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届的论道会秘境源于灵照真人这个闻名仙道的神棍，珈蓝殿才派遣了弟子前来参加。

珈蓝殿一共来了五人，都坐在水阁之中，身穿缟素衣袍。

云檀曾经听说过，珈蓝殿的人对生死之事十分敬畏，作这种孝服一样的打扮，据说也是为了时时提醒警示自身。总之珈蓝殿整个宗门的画风，都十分地一言难尽。

那五人中有三名女子，两名男子，其余四人都在大声交谈，唯有坐在最角落的那个弟子垂着头一动不动。旁边的四人都避着她，好像不愿意与她说话。

然后那个低着头的人却仿佛并不在意，离她近一些的人可以看到，此人时不时嘴唇微动，好像在自言自语，只是周围吵闹，听不清她所说的具体内容。

云檀又看向旁边的那四个正在争执的人。

“我也想要。”

“五师兄，你说呢。”

“比什么？”

“就比最基础的推演之法吧。”

她听了两句，有些不明所以道：“这是在做什么？”

旁边有人回答她：“珈蓝殿的弟子在比试，好像是争夺什么星象天绸，喏，那边那个人，便是开擂的擂主。”

云檀望过去，这才发现在那五人的旁边，还立着一个男人。

那人一身玄黑色衣袍，头戴兜帽，整个人藏在阴影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云檀不自觉地直起身。

此人明明一直在那里，刚刚她进来后，却不自觉地忽略了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珈蓝殿的那五人身上。

只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才能这样无知无觉，却又十分自然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之中，不被众人所注意。

然而论道会明明是金丹以下的弟子才会参加，一个化神期以上的修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珈蓝殿的哪位长老？

她一边想着，一边充满探询地看过去。

……

她直直地对上了那人望过来的眼神。

他的目光穿过众人，十分准确地，在层层人群中捕捉到了云檀的视线。

她看到了一口枯寂的古井。

云檀的心头，忽然不自觉地重重跳了一下。

旁边的司渝察觉到云檀的异常，问她：“怎么了？”

云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直觉告诉她，对方或许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不知道罢。

只是云檀想当作无事发生，那个与她对视的人，却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兜帽下的那双眼眸望着少女，泛起了细微的波澜。

只这一动，那双原本枯寂如死水的眼瞳，霎时间被注入了无比动人的神采。

眼波流转间，如同天穹中的星彩，又像是夜林的萤火，虽只有粼粼微光，却令人十足地难以忽视。

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微微一动，看向了珈蓝殿的弟子。

“怎样才算算得准？”

“替对方算么？”

“你我日日都能得见，还需要推演吗？”

“那二师姐认为应当怎么办？”

“在场中选一名修士，自然是最公平的。”

“由谁来选？”

“抽签？”

“切，谁不知道你惯会算签，不可能。”

……

阴影下，玄衣男子的唇角缓缓勾起，对着珈蓝殿的人传音入密道：“坎位，三十六尺。”

那四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了云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