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最终没有等到大胖娃娃,倒是在翌日下楼时又看见了巴成泽,巴成泽威风凛凛,笑容坦然,好似昨日什么也没发生,款款走来奉上请帖和礼盒,“昨夜实在唐突,略备薄礼请巡察使笑纳,咱将军闻说此事也将我训了一顿。”
“事情过去就不要再提,这帖子是干什么的?”湛长风瞥见其上有英杰会的字样。
“明日就是英杰会,届时少年英杰们会施展绝学争夺魁首,实乃一大盛事,将军特令我送来请帖,邀巡察使前去观礼。”
只这一夜,将军府就将她的身份对上了,毕竟能上战力榜者,辨识度都挺高,巴成泽还特地报了几个观礼的人名,不乏榜上者。
湛长风思忖了半息,左右她也不缺这一两日,多接触些人,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便应了下来,何况那宝剑上的图腾有点意思。
巴成泽高兴道,“翌日恭候大驾,在下也不打扰巡察使了,告辞。”
“慢走。”湛长风略感微妙,这人居然是真的高兴,若说心胸坦荡不在意她昨日的作为倒是说得过去,可这高兴从何而来?
不过观此人作态,倒叫她觉得将军府的风气是不错的。
这将军,是文翰侯的将军,驻守在合水城,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合水城是文翰侯领地的边城,再进两里就都是恒都的直辖范围。
文翰侯与恒都一向交好,其人还是长老弟子,所以两地往来频繁,如无边境,否则英杰会也不可能办得如此有声有色。
巴成泽走后,湛长风也进了合水城,合水此名,源于一东一北两条大河在这里交汇,且地域内溪流河道遍布,连房屋都建在水上,是座名副其实的水上城池。
湛长风进入城内便听到一片吆喝,“坐船嘞坐船嘞,走哪啊!”
常见的船是那种两头尖的小舟,也有华美的画舫,时刻透着丝竹乐声。
湛长风在街上走了一段距离后,下石阶入乡随俗地踏进一条小舟,“老伯,随意划吧。”
“客官是第一次来吧,那我可得带您好好转转。”披蓑衣戴斗笠的老翁撑起长篙,小舟离岸滑入河中央,“合水风景独好,两岸杨柳依依,小楼坐落,您有心的话,必听秀楼胡笳调,必尝古藏生死酒,必去水底不夜城,嘿,道长,您听到乐声了吗,那就是秀楼传来的。”
这道乐声深沉圆润,初听有几分凄婉,渐而有战鼓萧萧归隐山水之意,奏乐者应是乐道修士。
小舟转过一个河湾,进入一条大河,河道笔直宽阔,不远处有一座大桥,桥上就是秀楼,秀楼高五层,雕梁画柱攒尖顶,层层收进,外有白玉栏杆红木匾,一个粗狂的汉子坐在栏杆上吹奏胡笳,意境雄浑苍凉难掩思乡之情。
“最初,秀楼乃一位退隐的高人所住,据闻高人曾是名战将,善吹胡笳,来到这里后不动刀剑,反倒引名流鸿儒舞文弄墨,然后将他们的文章诗词合于声乐,创了数千曲胡笳调,当年合水城尚弱,遭强敌入侵,高人一曲胡笳,便音杀数万人。虽高人已仙逝,但其弟子门人会在每日午时上秀楼吹奏一曲,这已经是延续千年的传统了。”
行舟的老翁将合水趣事娓娓道来,配合浆声笑谈别有一番宁静,这座城池有种慢悠悠的韵律,仿佛生来适合闲适之人。
“客官,那里面就是古藏酒坊,早时有古藏异姓兄弟能为对方舍生忘死,情谊感天动地,后来他们合开了一家酒坊,只酿造一种生死酒,此酒除了象征生死之交外,还是种高端的灵酒,老儿我曾听说有人饮酒顿悟了呢,不过此酒每天只卖一壶,慕者甚众,可惜得偿所愿者忒少。”
岸上小楼幢幢,看不见酒坊的影子,只见某处上空酒幡飘摇,湛长风道,“老伯,必听必尝都讲了,那必看背后又有何故事?”
老翁原见她不说话以为不感兴趣,现得了回应便热情道,“水底不夜城曾是一位大能的洞府,就在两河交汇的河底,其状如仙宫,其形如梦似幻,听说在里面还能看到外面的游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