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一看时间不早,便先去码头了。
进到凌未初暂居的船上客栈,就见他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画符,对这个画符姿势,她没说什么,只道,“前辈,我来给你施针灸了。”
凌未初从地上起来,“你可别叫我前辈,您现在是我主公了呐。”
这话有点酸,酸的倒不是卖身给她,而是这家伙明明画符天赋极强,却不想学,啧啧。
湛长风笑笑不说话。
凌未初躺到卧榻上,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是针灸拔毒吗,这样治疗有效吗?”
“这是医者的秘密。”伪医师打开针包,托潜伏百草院那几日的福,她拿银针的手法瞧着挺专业的,凌未初也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伪医师就把他扎晕了,丢开银针,施展息魄之术,七道动物形黑气腾飞于人体之上。
“吞贼,慑。”
七魄主身体机能,司职各有不同,
吞贼魄可消灭虚邪贼风,消除体内的异己之物,以它祛除因外来火炎残留在体内的火毒之力,再好不过。
这火毒确实霸道,仅仅一次,湛长风没办法将它彻底拔除,只将它削弱了两成。
但这也让凌未初看到了极大的希望,说话没太大火药味了。
凌未初醒来已是夜晚,发觉身体轻盈了几分,不由露出喜色,再瞥见一旁被火毒腐蚀的银针,说道,“品质也太差了,有机会找我老朋友让她给你锻造一套金针。”
湛长风正倚着桌案记录两次使用息魄之术的感悟,闻言问道,“你老朋友是炼器师?”
“还是个顶级炼器师,不过就她那死样,我跟你说”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忽然闭了嘴,那大眼袋抖了一下,揪了揪胡子,看这人笑得圣光普照,“哎呀,你不会要打她的主意吧。”
湛长风不说话。
凌未初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她可比我难搞,凭你现在的条件打动不了她。”
老头说得来劲了,“你瞧瞧,算上我你一共就三个人,能干啥能干啥,那两个还是小毛孩!”
结果眼一撇,小毛孩就在门外看着他,一个挑着眉头,一个冰冷无表情。
凌未初砸吧了下嘴,装作什么也没说过一样抱着笔画符去了。
涧肃兰花指一翘,“淘气!”
“吃饭。”林寒将食盒放在桌上。原来报完名,见湛长风天黑了还不回客栈,料想在这儿,便过来一起用饭了。
吃饭完,川萝已然夜禁,干脆都留在了船上。
明月当空,码头上灯火点点,照亮了大半冷江。
湛长风拿了鱼竿,盘坐在船头,一甩,钩子带着鱼线没入远处水中,与她一样的还有不少人,船上码头岸边,稳稳当当地面对着宽广的冷江。
小会比大会先开始,林寒涧肃恰好赶上最后一天报了名,想到明天就要与人比试,便睡不着,听说冷江附近有个小秘境能供人历练,就结伴而去,见她在外垂钓,小声地告知了声。
湛长风点点头,笑意温润,仿佛容纳了一晚夜色。
后来凌未初走上来,什么也没说,就坐在她旁边喝酒看月亮,沉静沧桑的面容终于有了点大师的模样。
鱼线动了动,凌未初说,“你别急,慢慢来。”
他摆了摆手,站起来,“人老了,喝酒也不痛快,还有啊,桌上那堆符你拿去,占地方。”
“好。”湛长风注视着紧绷的鱼线,没有什么动作,渐渐,线松了,没了动静。
水波微漾,向两边划去。黑暗中,一艘庞大的货船缓缓驶来,万家渔火照亮了它的轮廓。
入港停驻,风帆放下,上面的人各做其事,秩序井然。
湛长风收起了没有钓饵的鱼竿,回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