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暮色中,南晋大军已来到临淄城下。
黑色衣甲的骑兵列队而立,大旗上的“齐”字尚依稀可见。临淄城外的山林上黑蒙蒙一片,兵团整肃地严阵以待,愤怒地望着临淄城墙上的楚军,随时准备冲杀,晚霞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
军营里将领们默默坐在案前目不斜视,等待世子齐珖的指示。
“报——”传令兵高声通报:“北楚丞相赵治求见。”
齐珖一拍长案,哈哈大笑,道:“好!有请。”
众将领面面相觑,年轻的世子齐珖深邃的双眼扫视全场,脸上却是一片微笑。他心中有数,赵治早已投靠南晋,此番前来必是要立功表忠心了。
片刻赵治随引路兵士进帐,他身着素布便衣,一双眸子明亮幽深。只见他肃立案前向世子齐珖所在的方向深深一躬,拱手朗声道:“降臣赵治拜见世子。”
齐珖笑问,“赵丞相此时入营求见有何要事?”
赵丞相恭敬地微笑道:“南晋大军压境,北楚已无力抵抗,连年征战兵士疲乏百姓遭殃。老夫愿为南晋打开城门,换日后天下太平。”
大账中安静得只有喘息之声,将领们瞪大了眼,头脑里都在飞速运转。北楚如此简单便降了?
临淄城城头旗杆上挂起一幅巨大的白布,一名士兵嘶声高喊:“望南晋勿伤北楚百姓,护城军愿降——”
“请世子随我入临淄城。”赵治拱手做请。
齐珖精神一阵,走出大账望着迎面飘舞的大旗上赫然醒目的大字,临淄城门轰然打开。
车声隆隆,马蹄嗒嗒,南晋车队人马缓缓进入临淄。世子齐珖扶着高高的车轼,满面春风,尊贵无比。
夜晚,城街上变得分外美丽。各色灯火,被寒凉的夜风吹的摇曳而舞,齐珖心中却仍是热血如沸。军旗猎猎,马蹄声声,却没有战场的萧瑟杀气,临淄城弥漫着久违的人气。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南晋世子亲自统率,半日便攻陷北楚。
北楚太庙钟室遥遥响起一声悠长钟鸣。楚王艰难地站起,缓慢地走向了大殿深处。孤独而又苍老的身影从一尊尊灵牌前走过,楚王浑浊的泪水不断地涌流着,喃喃地自语着,“我愧对列祖列宗,身为一国之君却忘记了为君之道…治国之道…”顿时,他扑地跪倒……
秋风中,燕二叔背负双手站在寨门外,望着对面青茫的远山,秋风萧索即将入冬,他喃喃着:“今年的冬天来的比往年更早了。”他慢慢转过身,看见燕七大步朝他走来,燕二叔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果然,燕七开口就说:“二叔,您和我爹的那些老部下,让他们留在山寨吧。”
燕二叔默然点头,思忖片刻道:“你与我一同去迎一下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
二人下山往城郊方向走,未走多远,只见一行人穿过小巷急步而来。走近却见来人皆身着黑短袄,薄底靴,两脚泥水,衣服也湿透了,狼狈不堪。
燕二叔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可是老方?”
走在最前面那人身体不住地颤抖,走过来握住他的手,道:“燕二哥……这么多年了……您还认得出我?”
燕二叔面色显得沉重,一字字道:“我怎么会认不出你,若没有你,当年我就死在赵国的铁骑下了。”
两人的手紧紧握住,过了许久燕二叔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他看着来人憔悴不堪的样子,痛声问道:“听说南晋进城时并未起战事,你也不在临淄城营中,为何折腾成这副样子?”
老方深深的叹气:“军中一直缺粮,咱们平时都是豆菜充饥。哪像那帮子护城军过的日子?日日饮酒高会,真是失尽了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