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硬撑。”栗姗姗这时才抬起头,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弄得边晨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硬撑为什么要哭?”边晨又问;“这里是高原,不是在成都,你要是不舒服就不应该硬撑,明天到了长坪沟就没有现在这样的便利给你了,也没有人能够帮你,你能行?”
精准打击,最是伤人。
栗姗姗眼泪大颗大颗地流,简直让边晨摸不着头脑,小姑娘到底是抽的哪门子风?又不好直接训斥,只能安慰;“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哭,既然不是硬撑,那就是缺氧,我还是先送你去观光车站?”
小姑娘却直摇头。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让边晨想起了十一年前那个四岁的小女孩,窝在帐篷下默默地流泪,像只可怜的小猫。
边晨被弄得不耐烦,皱着眉头,有意提高嗓子斥她;“说话。”
小姑娘明显吓了一跳,身子都跟着轻颤,开口也是断断续续;“边晨姐…你和…谷巳…”
“好好说话。”又是一道斥声,止住了小姑娘的续续断断,从来没觉得栗姗姗如此畏懦,听得糟心,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板着脸说:“你要问什么就好好问。”
小姑娘嗫嚅;“你和谷巳真的在一起了吗?”
边晨眉头皱得更紧,答得反而坦然;“是。”
“为什么?”栗姗姗不解,一脸茫然。
“因为他喜欢我,我也刚好喜欢他。”边晨回答,已经没有了顾虑。
“可是你之前还说过,不考虑恋爱的,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小姑娘追问,甚至搬出了之前她说过的话。
是,她曾经跟栗姗姗说过不考虑恋爱,但那是在拒绝过林风数次之后,那口恶气堵得她有些失常,才会说出来的,但跟她和谷巳在一起并不矛盾啊!
“没有任何冲突,我是有正常喜好的人。”边晨这样回答她。
“没有机会了吗?没有机会了吗?”栗姗姗又低下头,小声的嘀咕。
边晨没有听清,让她再说一遍。
过了好一会,栗姗姗才抬起头,给了一个比哭好难看的笑给她,说:“边晨姐,祝你和谷巳能够永远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虽然没头没脑,但边晨还是欣然接受;“谢谢你。”
谷巳有一年回上海,小舅舅带他去了一家海派画室,那间画室珍藏着一副任伯年的《荷花双鸟图》,小舅舅跟画室老板争执,画室老板坚称自己的画是原版,小舅舅非要说是拓版,两人争论不休,最后拉着自己做评判。
可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他们没有问过他是不是懂?是不是有能力和资格去评判,就直接决定了下来。
他不依,抱着画室里的一根木柱哭得凄惨,两个大人才放过了他。
然而到了此刻,他才突然明白过来。
人心的最脆弱一面是经不起摔打的,有人把这份脆弱呈现给最爱的那个人,有人却隐藏在角落里默默守护。
他兀自笑了,走到了边晨身边。
拉起了边晨的手时,也给了栗姗姗一个意味不明的笑。